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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他還活著,該多好。
馮家自是沒有拒絕。
馮榕海的墓在墓園最偏僻的角落,連個像樣的墓碑都沒有,宋琮把江柏遣開,拎了一瓶酒獨自一人留在墓前。
兩個杯子,一人一杯,沒有言語,只是不停地喝。
他們從未相識,卻好像相識了許多年。
喝到微醺,宋琮才慘笑出聲,借著那點酒勁說出了一句稍顯矯情的話來。
「恨不早相逢。」
臨走,他拍了拍無字的墓碑,承諾一般,含糊不清哼了一句:
「三願小妹一生順遂……順遂……嗯……朕賜她順遂……不順遂的,我來捋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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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靖海王世子於京城病逝的訊息傳遍了容城,遺體被裝在華麗的紫金楠木壽材之中,千里迢迢運回容城,由御前親衛軍統領江柏親自執劍送行,於某一日日出時分抵達容城城門口。
城門洞開,第一縷陽光落在門內人的如火嫁衣之上。
在嶺南商道執掌一方的馮家義女尹竹月挽起婦人髮髻,一身嫁衣如火,立於城門之內。
在她的身後,是通身縞素的馮家上下。
有喪儀人拉長了聲音大喊:「馮氏榕海,回——家——了——」
鐺——
喪鐘落下,容城一片哀慟。
唯有馮家人臉上無淚,為首的尹竹月款款上前,面對棺槨,見了夫妻之禮。
而後她含笑起身,扶棺而行。
長街十里,無數百姓自發跟上前去相送。
宋琮立在城門口的高樓之上,又喝了一口酒,容城的荔枝酒甜得很,半點不上頭,他眯眼笑了笑:「壯士執劍,美人扶棺,這下該放心走了吧!」
「早點去投胎,朕給你準備了一個盛世,十八年後,朕要親自點你的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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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道的夜晚和南方的夜晚是不一樣的。
天地寥遠廣闊,即便是身處相對繁華的西京城裡,當夜深之後,人聲沉落下去,萬家燈火緩緩消失在冷風的「嗚嗚」聲中……
風裡似乎有塤的聲音,那是一種古老而寂寥的樂器,與風聲有著奇妙的共鳴感,能傳到很遠之外。
馮楚英循著聲音,在一個矮坡上找到了吹塤的人。
是宋凌。
他其實吹得也不算熟練,斷斷續續的調子,偶爾還有些漏音,可恰恰是這無意生澀的停頓,更平添了悲愴之意。
宋凌皺著眉,吹得很專心,但總也不滿意,這東西是當年無妄教他的,只教了不到一個時辰,無妄對他說,塤是吹給遠行人聽的樂器,風能走多遠,它就能傳多遠,遠行人無論走到哪裡,都能聽見。
承平公主離開的那一晚,宋凌也是這樣坐在營房旁的小矮坡上,斷斷續續吹了一夜。
一曲塤音,既送走了遠行客,又慰藉了留下的人。
宋凌遠遠就聽見了馮楚英的腳步聲,繼承了無妄的全部功法之後,不僅修復了從前被腐蝕一空的經脈,甚至還更進一步,如今內力充沛,耳聰目明,恍若回到了巔峰時期。
無妄給他的功法雖然與他從前所習不同,但系出佛門同源,很容易就融會貫通。
宋凌停下吹奏,溫柔地抬眸看向來人,往旁邊讓了讓,給她騰出一塊乾淨的地方坐下。
馮楚英沒客氣,挨著他坐下,十分自如地把頭靠在了他身側,然後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怎麼出來了?周菀說你現在要多睡覺才好。」宋凌把人攬進懷裡,西北的夏夜還是有幾分涼意的。
馮楚英聲音有些沒睡夠的含糊:「我出來看看,是誰吹得這麼好聽。」
宋凌笑著伸出手指在她軟嘟嘟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