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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楊蛾子吭哧吭哧地挖地皮、埋衣包的時候,楊老太太出去了一趟,她央村裡一位手巧的婦女,鉸了一群手拉著手的&ldo;抓髻娃娃&rdo;,然後把這些&ldo;抓髻娃娃&rdo;,在窯沿的牆壁上,貼成一行。在貼剪紙的時候,她想起了她的第一個兒媳婦燈草兒,她沒有忘記燈草曾是個剪紙的好手。
給永寧山捎了話,楊作新沒有回來,只給家裡捎來一點錢,還給這個紅撲撲的小生命捎來一個大號。有這些就夠了,窯裡的三個女人知道,楊作新在外面幹大事,他不回來自有他不回來的道理,所以她們沒有埋怨他,彼此之間反而說著一些為他辯解的話。由於窯裡沒有男人,這樁莊嚴的事情,它的莊嚴成分顯然顯得不夠,如果家裡有男人就好了,即便他只蹲在窯門外抽菸,一句話也不說,一件事也不幹,但只要有他的存在,好像有一堵牆立在那裡一樣,家裡的其他人心裡便會感到踏實。
蕎麥喝了用鹿角粉末衝下的水後,奶水便像湧湧不斷的山泉一樣的了。奶水很多,很豐富,胸前鼓起了兩個顫巍巍的大包。奶水除了滿足供應楊岸鄉以外,顯然還有許多的剩餘,所以湧湧不斷的奶水,憋得蕎麥的奶頭生疼,鼓鼓的奶頭,輕輕用手一碰,就&ldo;驚&rdo;了,如果蕎麥的懷敞著,這奶水一下子會射出好遠。
既然這裡提到了奶頭和奶水,而且是蕎麥的奶頭和奶水,那麼,我們不妨插一句閒筆。未來的某一天,當楊岸鄉推開膚施市群眾來信來訪辦公室的門,為他的父親楊作新的冤案奔走時,接待他的中共膚施市委書記黑壽山,記起了楊作新這個名字,並且談到了記憶中的楊幹大的許多事情。他當時還不知道這蕎麥就是楊幹大的妻子,他的楊乾媽。當知道了這些後,他也談到了蕎麥的一些事情,並且著重談了蕎麥的奶頭和奶水。
一九四七年著名的延安七天七夜保衛戰中,黑壽山當時是指導員。那一次戰鬥損失慘重,他也負了重傷。火線上下來的傷員,要經過一個叫小鎮的中轉站,稍事包紮,然後分期分批轉移到後方醫院。傷員流血過多,口渴得難受,可是又不能喝水,一喝水,血又會汩汩地流出來;在沒有手術之前,就會死去。於是,地方政府從周圍村莊,招集了一群奶娃娃的婦女,分期分批給這些重傷員餵奶。這批婦女一共有二百名之多。黑壽山永遠忘不了,一個面色黝黑的婦女,將自己乾癟的奶頭,塞進他嘴裡的情景。那時他正發著高燒,處在昏迷狀態,嘴裡不停地喊著&ldo;沖呀&rdo;之類的字眼,突然,他感到嘴裡塞進了東西,那東西彷彿記憶中母親的奶頭,於是他停止了呼喊,開始拼命地吮吸起來。立即,一股清涼的、稍帶鹹味的汁液流進他的喉嚨。他的眼睫毛被血糊住了,凝固的血又將上下眼睫毛結在一起,因此,當他清醒過來時,眼睛只能睜開一條細縫。透過細縫,他看見了一張黝黑的臉,看見了那臉因為痛苦而抽搐,後來,他用手在嘴角抹了一把,才發現他吮吸的原來是血。那女人的奶水也許早就被別的傷員扎幹了,也許她根本就沒有奶水,她所以應募而來,只是出於一位勞動婦女對革命的感情和對戰士的感情。他記下了這個女人的名字,她叫&ldo;蕎麥&rdo;。嗣後,大反攻時,他率領部隊路經這個鎮子,他打問那名叫蕎麥的女人的訊息,鎮上人說,那女人已經害病死了。他打問蕎麥埋在了哪裡,他好去祭奠一下,可是,沒有人能告訴他確切的位置。部隊正在行進中,不便停留,於是,年輕的指導員同志,雙膝跪倒在小鎮石板街道上,&ldo;咚咚咚&rdo;地叩了三個響頭,算是對這位陝北大嫂的遙祭。
不說那未來發生的事情了,那畢竟還有些遙遠,而如果時間的流程流到那個時刻的時候,或者說,當我們的故事行進到那個時間空間時,相信我,親愛的讀者,我自然會濃墨重彩的,而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