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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櫻兩頰通紅:「不、不算唐突的,那也是事出有因……」
她想說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他們就算扯平了,但被他那樣看著,根本說不出條理清晰的話,俏面如桃花飛紅,難為情地低了眉去。
秦衍瞄一眼少女含羞模樣,突然便明瞭岑治要自己暫且別告訴她假成婚的用意,還真是……舐犢情深啊。
他唇角自嘲地揚了揚,問她:「怎麼,岑姑娘不願?」
她臉愈發紅了,答得卻是句毫不相干的話:「我,我去洗漱……」語罷既跑出了屋子,衝進廚房裡,俯在灶臺上吁吁地換氣。
胸腔裡一顆心急亂得彷彿要衝破柔軟的喉嚨,砰砰直跳。岑櫻捂著通紅的臉想,他不是很嫌棄她的麼?為什麼會說要娶她?
難道,他其實是對她有意的嗎?
夜裡下起了小雨,岑櫻聽著窗外纏綿的春雨聲,懷著甜蜜而憂愁的心事,輾轉反側。
兩人的婚事就此定了下來,一連十餘日,岑家都在籌備婚禮。
許是因定國公世子薛崇還在縣中,王三那一夥人投鼠忌器,這段時間內都未來尋他們的麻煩。
三月三十,宜嫁娶,岑治請了廚子在自家院子裡擺了席,宴請村裡的鄉親。
民間的婚禮並沒有朱門大戶那般講究,只保持了基本的流程,因岑櫻的繡工實在拿不上檯面,岑治扯了兩匹紅布托鄰居周大嫂給這對新人做了衣裳,又請來秦里正主婚,在眾人見證中合了巹,送入洞房,就算是禮成了。
然,雖知女兒成婚是出障眼法,但親眼看見那從襁褓嬰兒被自己養得亭亭玉立的女兒嫁人,岑治還是不可避免地掉了眼淚,哭得稀里嘩啦極其失態,倒惹得岑櫻也掉了眼淚。
夜已經很深了。暮雲收盡,銀漢無聲。明月高懸,三星在天。
岑櫻的臥房已被改作了婚房,扯了紅綾妝點,裡頭的桌椅板凳也全部上了紅漆,映著燭臺上燃著的一對兒臂粗的大紅喜燭,燭光氤氳,到底為這簡陋的婚室增添了幾抹喜氣。
竹編的床頭,岑櫻身著新做的喜服,手裡拿了把掩面的團扇,忐忑不安地坐著。
這幾日她都過得好像一場夢,突然之間,喜歡的人便向父親提親了,然後父親也同意了,再然後,他們就拜了堂,成了親,在天地神靈的見證下,在眾人的祝福聲裡飲了合巹,成了夫妻……
他那麼好的一個郎君,就像天上的月亮,高不可攀,與她這村野枝頭開出的山櫻雲泥之別,卻肯娶她。今後,她一定要對他好一些……
她懷揣著心事,連秦衍推門進來也未聽見。冷不丁眼前燭光一閃,她唰地放下扇子:「悶罐兒?」
他似飲了酒,墨黑的眼中醉意氤氳,回眸睇過來時才清明瞭些,問:「怎麼自己把扇子放下來了。」
「啊?不能放嗎?」岑櫻忙將扇子舉起,遮住了視線,也就自然而然沒能瞧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意。
秦衍並未解釋,他走至榻邊坐下,隨手撥開她掩面的團扇。
突然靠近的清冽墨香使得岑櫻心口驟緊,臉上也悄悄燙了起來。她鬆了扇子,怯怯抬眼望向新婚的夫婿。
隔壁家的周大嫂說,女人一輩子最美的時候就是做新嫁娘的時候。為著讓他看見最好看的自己,她從清晨起來就開始忙碌了,篦發,絞面,上妝……一直水米未進,直至方才小蘿溜進來塞給她一包麥餅。
她從未塗過脂粉,也不知道這樣的自己好不好看,但絨線絞在臉上那樣疼,便有些期待他的反應。
但他並沒有看她,視線掠過她頭頂落在其後的大紅帳幔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有些沮喪,又隱約覺得他有些不高興,懷著忐忑輕輕地開口:「我……我是要改口叫你郎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