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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夕陽漸沉,十方習慣性地向天葬臺走去。這些時日,白天他還會參與些軍中議事,或是獨坐一角,守望著來來往往的人們帶來的些許生氣。而到了晚上,無論如何,他也不願獨自待在靜謐地只能聽到心跳的帳中。
剛走出帳前枯枝覆成的陰影,十方隨即伸出手遮掩住眼簾。眼前的殘陽竟是如血般妖豔,將西邊半個天幕沾染成一片赤紅。而遠處天葬臺上的血陣,已經完全融入進一片赤色中,發出詭異的暗芒,與搖搖欲墜的落日呼應著明滅不休。
這又是怎麼了?
當日狐嬉說要坐禪七日,可守候七天七夜後血陣依然毫無變化,七日復七日一切如故。就在幾乎所有人都忘卻那個存在於暗紅磐石中的人,而他也只是習慣性地履行約定的時候,天際竟然真的起了異象。
十方思量著心中不由地一驚,急忙加快腳步向著天葬臺走去。
可等到了血陣前,晦澀的平靜幾乎讓十方以為先前看到的異變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血色磐石繼續用靜默昭告著它的堅不可摧,甚至在北風劃過的時候,帶出尖利的嘯音,就像是嘲諷,譏笑卑微世人的不自量力。
終歸就這樣了嗎?
十方有些落寞地在天葬臺上坐下。懶得盤腿練功,只是閒散地舒展開身體,望著天邊初升的新月發呆。
也許看到了什麼,也許什麼都未曾留意,此時的心境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或許他根本就什麼都沒去想,只是放任孤寂的靈魂盲目地遊蕩……
月在鄉,照我傷,
壯志未酬獨飲悲涼。
眼迷離,心空茫,
何日與君把酒歡暢?
記憶裡潛藏至深的旋律,趁著主人的懈怠,無聲無息地遊離出來。記得那還是在羽嘉森林戍邊的時候,唱出這樣的詞,是為了排遣心底對劍仙城的思念。而在今日,即便再次想起,又哪裡才是故鄉?
呵呵,現在要是有酒就好了!
十方自嘲般地笑了笑,低下一直仰望著的頭,衝著血陣中央笑道:“狐嬉,你也該出來了,出來陪我喝酒也好啊!呵呵……”說著,眼光竟真的如同喝醉一般迷離……
末冬的北風似乎格外急功近利,貪婪地想抓住最後的時間,宣洩積攢了一年的抑鬱,不顧一切地肆虐著在寒冷中守望溫暖的萬化城。
在這樣的瘋狂攻勢下,夜空中是不可能有云可以駐足。但懸掛天際的月影卻出奇地模糊起來,淡化成看不清輪廓的光暈,格外清冷。
這樣的夜色下,十方全然沒有注意到身旁悄然走近的身影。沒有一絲緊張的氣息,來者仿如漫無目的遊走的靈魂。
直到肩頭被輕拍了一下,十方才初醒般的抬起頭,“誰?”
“我睡不著,過來看看。”瘦小的身影輕輕在十方身旁坐下,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容,表情卻是迷惘地望著遠方,月光下的面容一片慘淡。
待看清來人的面孔,十方復又放鬆心情,淡淡道:“媚兒啊,來看你哥哥嗎?”
“又不一定來看他,隨便走走不可以嗎?”狐媚兒搖搖頭,眼中全是悵然,可轉而想了一想,又朝著血陣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他倒好,躲在陣裡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管了,真是舒坦!”
看著她意氣的模樣,十方無奈地笑笑,“呵呵,你怎麼就知道他在裡面就什麼都沒想呢?”
“換成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什麼都不去想,再也不出來!”女孩理直氣壯地回了一句,可話一說完,眼中的神采隨即黯淡下去,蹙起的眉間全是憂愁。
平日裡看慣了她沒心沒肺的樣子,驀地變成這般模樣,十方一時心中全是詫異,想了想問道:“怎麼了?你有心事?”
一絲冷風從兩人中間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