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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個夜裡，她的心已被捅出了無數個血窟窿。方才再問李氏，更是鮮血淋漓。那些個過往全叫她齒冷，君父的無情，母后的決裂，都像是一個永不會有出路的局，從一開始，就註定著大兄的慘死，註定著如今的魚死網破。這魚死網破之後，她看似無關無礙，卻她這份無關，這份無礙，均是被眷顧所得。如此，她無有臉面再享這飫甘饜肥之日。
她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如是振翅的蝶。抬手，將國璽塞入公子沐笙的手中，她輕輕地託著他溫熱的大掌，望著他有些疲憊的臉，繼續說道：&ldo;阿兄，這國璽您好生收著，好生用著。兕子只願，從此以後，咱們這周土之上，天平，地平，人心平，賢者能在位，能者可在職，成一片清明的盛世。&rdo;
說著，她慢慢地鬆開了他的手，目光執拗，退開身去，對著公子沐笙便行一臣子之禮，她聲音哽咽，一字一頓地道：&ldo;您將會高居王座之上，您將會是這周土的主子，請您一直屹立向前。而兕子，不論身在何處，都將對您至死追隨。&rdo;
這已是訣別之言了。
聞言，公子沐笙大駭，他猛地就站起了身來，如是巍峨青松一般，居高臨下地望住周如水。他的神色變的肅穆至極，直是靜了一會，他才冷冷地嚴厲地說道：&ldo;凡事皆可依你，唯是此事不可。周詹臨死都不忘尋你，是為保你富貴，而非看你受苦。更我苟且得了這天下，若連你也護不住，不若當日真飲下了那鳩酒，死了個乾淨!&rdo;說著，他甩袖而去，全是逃避之態。
見此，一直守在外頭的芃苒心口一跳，忙是朝摔門而出的公子沐笙一禮，緊接著，便小跑著邁進殿去，忙就扶住了周如水。
她關切地望著她，明明比她大不來幾歲，卻是蹙著眉頭，一副大事化小的和事佬口吻道：&ldo;女君這是怎的了?額上傷的這般厲，卻是不管不顧，只顧與兄長鬧彆扭!真不怕來日落下疤來，如了外頭那些謠言的意麼?&rdo;說著就使了狠力拉她起來，半拖半抱，扶著周如水就往殿外走，一面走一面又道：&ldo;您那宮婢可是忠心，滿面是淚四處尋您，您倒好，全是鑽進了死衚衕。先前的傷可全養好了麼?如今這般，別是落下病根，回頭又再受罪!&rdo;
她這輕鬆姿態，實在與這方才染血的宮廷格格不入。周如水被她硬拖著走出殿門，不由也是詫異，蹙了蹙眉道：&ldo;阿嫂不擔憂麼?&rdo;
&ldo;擔憂甚麼?&rdo;芃苒眸光流轉，朝她一笑。停下步伐時，腳腕上的鈴鐺也是脆脆作響。這回，她才真正親近地拉住了周如水的小手，頓了頓道：&ldo;是該擔憂新君繼位，局面難穩。還是該擔憂謝姬一死，便就成了夫君的心頭痛，我怕是再難越過她去了?&rdo;
她這話音不高不低，卻未有半分的收斂。彼時，倖免於難的宮人們早便把廣韻殿前清掃一空，見了她領著天驕公主出來，又是如此言語，均是一驚。忙是垂頭避走，生怕再聽些不該聽的。轉眼，便全若驚弓之鳥，做了鳥獸散。
見此，周如水覺著玩味非常，芃苒更是笑得開懷，笑著笑著，她目光眺向遠方。朝著前朝的方向望了去。
她的目光很靜，無喜無悲，慢慢正了神色，朝著周如水，頭一回真切的，語重心長地說道：&ldo;我對夫君的愛，並未比她少多少，亦是春蠶到死，蠟炬成灰。然如今，我又如何來證明自個呢?我又怎可能鬥得過一個已死之人呢?遂我不與她爭，日久見人心，我只做我自個。至於來日這朝局，來日這天下，我便是再憂，也是空煩憂罷了。能做的，不過為夫君穩住這內府的事兒。譬如，穩住女君您。女君，道句不該說的，這親者為仇也好，愛人相殺也罷，那些個齟齬不和背叛欺騙都已死在了昨日，昨兒個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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