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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浪成微瀾
牢獄之中免不了陰森淒清, 更又透著死氣。
周如水獨自入了牢門，窄小的牢中潮濕鄙陋，柳鳳寒對牆躺在草垛上，似乎已是入眠。
她微微一笑，輕輕走近, 便緩緩蹲下身去, 撿起一根蒲草, 戳了戳柳鳳寒美得豔麗的臉。見柳鳳寒眼睫微動, 泠冽地扭過頭來，這才起身，美眸微彎，有意逗他道：&ldo;你那絕情無義的家人早便將你除族!更逼你摁下欠條!不過留你一袋子歙餅三條繩!這般, 你又何必為了他們搏命求那身後名?&rdo;
彼時柳家的無情歷歷在目, 方知他竟是一意孤行為柳家出頭, 周如水也是愣怔了一瞬。
這頭，柳鳳寒乍見了她，亦很是愕然。他盯著周如水, 滿目的不可置信，眼中的冷冽頃刻間便化為了一小簇隱不可見的光亮，眉頭一蹙, 忙坐起身來，揚著墨羽般的眉問她：&ldo;你怎知我在此處?這般來見我，可會連累於你?&rdo;
聞言，周如水心中一暖, 嘴角勾起抹淺笑，搖了搖頭，又問他道：&ldo;飽暖人所共羨，何況富貴?這道理你當是懂的。卻如今，怎惹得自個身陷囹圄?&rdo;
她這話毫不客氣，絲毫未有與他敘舊的意思，若再往壞處想，更似是對柳鳳寒之所行所為有諸多的不贊同。
果然，柳鳳寒眸中的光亮漸次暗淡了下去。他自草垛上站了起身來，胸中似有萬千股怒氣在遊走，熟絡不再，如白日裡對上那些個獄卒一般地冷了臉，張嘴呸了一聲，哼道：&ldo;怎麼?我一介草民，也需費盡心思動之以情，將你尋來勸我息事寧人了麼?&rdo;
因著他的動作，枷手的鎖鏈鈴鈴作響，周如水眼疾手快退開一步，才險險躲開他的穢物。她知他脾性霸道，倒未生怒，只蹙著眉，慢條斯理問他：&ldo;你可知一條人命可抵多少銀錢?&rdo;
柳鳳寒瞪著她，知她話中有話，冷笑，&ldo;在我徽歙，緡錢兩吊即可。若在這都城，怕還要再多上一吊。&rdo;
&ldo;非也。&rdo;他話音未落，周如水便搖了搖頭，灼灼眸光掠過他，輕輕笑道：&ldo;在這鄴城之中，命如草芥，怕是半點銀錢也抵當不出。&rdo;
彼時，少女的嗓音恬脆可人，只這話，實在冷漠至極也無情至極。
柳鳳寒彷彿再認不得她，他狹長的鳳眼眯在一處，咬牙切齒道：&ldo;便因我命如草芥，今便猶俎上腐肉，任人膾截麼?&rdo;說著，他雙眼一睜，幽深的瞳孔攝人心魂，深深地盯著她道：&ldo;如姑子，難不成，你真勸我棄案?&rdo;
&ldo;你棄麼?&rdo;
&ldo;便是落了我的牙，歪了我的嘴，瘸了我的腿，折了我的手，尚兀自不肯休。&rdo;
&ldo;那你可知，方垓是何人之妻舅?&rdo;
&ldo;還能是誰，整個江萍都知，他家與那桀貪驁詐的謝潯成了姻親!&rdo;
聞言，周如水實忍不住低低一笑，真覺&ldo;桀貪驁詐&rdo;這四字用在謝潯身上極為妥帖。
她神色未變，望了一眼柳鳳寒，提醒他道：&ldo;今謝潯雖被罷官，然他之嫡女為周王寵姬，現下又得龍種。遂朝廷百官尚賴他不得，卻你仍咬死不放麼?&rdo;
這話中話外，似是試探，又似是要柳鳳寒服軟。
因了她的話，柳鳳寒的面色慢慢灰暗了下去。他抵靠在斑駁的牆上，忽的，便垂下臉去，啞聲笑出了聲來。這笑些許哀傷，在幽靜陰暗的牢獄之中更有幾分可怖。
須臾，便見他抬起臉來，雙目通紅，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