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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沉痾未消。卻他看向王玉溪時，眸中清厲依舊，不暢的氣息滯了一瞬，便問他：&ldo;阿溪，你可知錯?&rdo;
王玉溪抬頭，神色冷淡，脊背挺的筆直，淡淡地抬了抬眼皮道：&ldo;阿翁自小便教導孫兒，若不斬草除根，必為喪身之本。直迄今日，阿翁卻如昏懦之輩，心慈手軟，強留王豹性命，實是自取禍害!&rdo;
聞言，王宣氣急，鳩杖在青石板上敲得砰砰直響，怒道：&ldo;吾教你肅清家中弊病，非是教你將吾王家送上風口浪尖!送去烈火上烹!&rdo;
他威嚴陣陣，王玉溪的面上卻露出了譏嘲，&ldo;王豹通敵賣國若還算不得弊病，孫兒實是無話可言!&rdo;
&ldo;這門內是家，門外才是國!你們相互仇恨!相互傾陷!各出奇謀!各出毒計!如今是甚麼?親者痛!仇者快!你堂叔有過，你不先呈於宗族，反是任它愈演愈烈!如何不是其心可誅?你道你機關算盡，可保家中無礙!怎知終日打雁，非會被雁啄瞎了眼?&rdo;
風吹葉動，颯颯入耳。王玉溪霍地一下抬頭看向王宣，周身的溫雅消失殆盡，燦若星空的眸子染著寒霜，他冷笑道：&ldo;阿翁何必左右而言它，您難道真以為，孫兒不知吾母的死因麼?&rdo;
王端早年一心朝事，待回過頭來，也無顏再面對虞氏的死，家中草草了結了此事，更王玉溪與王子楚都是久病纏身，王端亦也無暇再翻舊帳。
卻王玉溪始終不肯放過，如此抽絲剝繭，才知當年，王豹心儀虞氏甚久，求而不得，憤而生怨。再加上當年，王宣有意將家主之位傳於王端，更叫王豹廢空了心思要鬥死他們一家。
近些年來，雖王豹雖素來謹慎，但要殺了王豹，他有不少的機會，會待自今日才動手，便是因弒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怎能容王豹死的悄聲無息，定要王豹身敗名裂才好!只不想，阿翁重病在榻，竟仍強打著精神救了王豹下來!
&ldo;你你你……&rdo;因了王玉溪的話，王宣不由色變，生生退後了一步，杵著鳩杖的手都微微發顫，本就病骨支離，如今更是半晌都說不上話來。畢竟當年，是他掩蓋了王豹的罪行，虧待了他們母子兄弟。
王玉溪看他一眼，聲音低而平靜，他道：&ldo;阿翁，王豹已被除族，非是吾王家之人。原本王豹一死，就如隋勇，暗娼樓之罪也罷，通敵賣國之罪也罷，便都會成了混扯不清的糊塗帳。卻阿翁仍不捨他，仍要救他!怕這才是終日打雁，終會被雁啄了眼!&rdo;說著，他話音一頓，認真問道：&ldo;阿翁，王豹現在何處?&rdo;
王宣亦知王玉溪所言非虛，原本任由王豹死了，這事兒也就可過了。卻王豹是他的老來子，縱他惡貫滿盈，對他卻十分孝順。非是如此，他也不會硬撐著病體出手阻攔。
如今，王玉溪已被他困在府中，王宣也不再忌諱，便道：&ldo;我已命阿甕將他送去夏國，從此山高水遠，隱姓埋名，不會再回來了!&rdo;
&ldo;王甕?&rdo;火炬明滅，綽綽照在庭中，王玉溪搖了搖頭，神色有幾分凝重。他慢慢抬起眼來，淡淡一笑，這笑容很是苦澀，直過了一會，王宣才聽他低低地道：&ldo;阿翁，您真是老了。&rdo;
這話音方落，便見一道暗影自牆邊躍出，來人黑袍黑靴，衣袖已被血色染紅，左胸前插著根帶血的箭，湊近王宣，啞聲便道：&ldo;家主，王豹逃了!&rdo;
聞言，王宣神色劇變，一口黑血噴在青石之上。須臾，便重重摔在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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