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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瑗搖搖欲墜倚在妝臺前,單手瑟瑟發抖的撐著檯面,拼命咬著嘴唇,也不能阻止自己渾身抖如篩糠。
完了……都完了……
她引以為傲的容貌,她在太淵皇室獨領風騷的絕頂姿容,只是那一夜莫名的刀光一閃,便全完了。
從此後她將淪為太淵皇室的笑柄,從此後那些姿容不如她,一直被她隱隱輕蔑的皇室姐妹們會用最憐憫的眼光最溫存的言語來川流不息的撫慰她。
想起那樣看似溫暖實則酷寒的憐憫,她便如墮冰窖,直欲發瘋!
“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室內很快空蕩無人,被人流行走帶起的簾幕,靜靜垂落。
青玉燈透出熒熒燈光,映上紗幕,照見隔間裡,靠著妝臺緩緩軟倒在地,掩面低泣的影子。
那影子單薄的雙肩不住聳動,嗚咽低微,若斷若續,哭聲低沉如一個永遠不可驚破的夢魘。
半開的長窗吹進夜半的涼風,悠悠在室內迤邐,風聲裡,隱約傳來極低的輕喃。
輕,卻利,像磨利了的鋼絲,或者千年冰川之巔的冰錐,帶著寒冷而不滅的恨意和殺氣。
“如果我知道你是誰……必殺之……不死,不休……”
……
那一聲尖叫剛錐般戳破了整個玄元山莊的寂靜,所有人都已聽見,所有人都反應各異。
齊尋意目光深邃,翻騰著算計、局勢、計劃……種種般般,唯獨沒有對錶妹悲劇的憐憫。
宗越負手立於窗前,面對著一望無際的黑暗,然而他看著虛空的目光卻並不空茫,彷彿落在實處,看見掩藏在午夜微霧背後,人生裡一些寒悚的命運。
聽見那聲尖叫,他慢慢伸出手,做了個劃開薄霧的手勢。
奇怪的是,他的眼底,居然也並沒有憐憫。
而遠處的一處山巔上,寬袍大袖的男子,閒閒倚著山石,把玩著一面形狀古怪的鏡子,眺望著下方玄元山莊。
他膝上,蹲著白毛迎風飄揚的元寶大人,保持著和主子一個方向,注視著前方黑暗。
它目光很凝重,它姿態很端肅,它已經陪著主子看了半個時辰。
它其實什麼都沒看見。
元昭詡偏頭,很嫌棄的看了看自己裝模作樣的寵物,突然站起。
元寶大人立即骨碌碌滾下去,四腳朝天,肚皮粉紅。
聽見主子微笑,道,“真蠢。”
元寶大人雙爪撲地,準備開哭。
不防主子又淡淡接了一句,“我說,齊尋意。”
元寶大人破碎了一地的玻璃心立即合攏完整。
身後傳來快捷的腳步聲,一陣風似的掠了來,樹葉簌簌搖動裡,女子清脆的聲音響起。
“啊哈,剛才那聲尖叫,分貝真高,適合練高音。”
黛色人影一閃,孟扶搖爬了上來,將元昭詡一把推開,自己一屁股坐下去,齜牙咧嘴的揉著膝蓋悻悻道,“那傢伙好厲害,我使盡全部力氣才逃掉,腿撞上樹都沒感覺,哎呀,現在歇下來了,倒覺得痛了。”
半晌又道,“這人什麼來頭,裴家的身份,好像很厲害啊。”
元昭詡倚著山石給元寶喂果子,元寶已經忘記剛才被欺負的慘痛,張大嘴心滿意足的等著嗟來之食,聽見孟扶搖問話,元昭詡笑笑,答非所問,“你叫了這半天苦,可是要我親自給你揉揉膝蓋?”這一答話,手下餵食的動作稍慢,元寶立即對孟扶搖怒目而視。
孟扶搖鄙視的瞪回去,又瞪了元昭詡一眼,嗤笑一聲,“你還是去揉那傢伙的肚子吧,我看它消化不了,漲死就糟了。”
元寶立即對著孟扶搖呲牙,孟扶搖這回根本不理它,元昭詡笑笑,取布巾擦擦手,道,“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