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初戀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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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每次側躺著背對鄰床時,耳朵總會捕捉到非常細微的翻動書頁的動靜,緊接著小結巴開始念童話故事。這本書是護士長給她打發無聊的,所有小孩裡就她沒家長陪著。謝逢周猜到她在練習普通話,他醒著的時候她不好意思,所以只能挑他睡覺,聲音壓低成氣音地輕聲讀。謝逢周最不喜歡她讀每個童話的經典開頭:很久很久以前。因為她真的要讀很久:“很、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這也太久了。謝逢周面朝牆壁默默地想。小結巴繼續念:“有、有一個婦、婦人,特別、特別渴望擁、擁有一個丁、丁點兒大的孩子……”哦。拇指姑娘。“可是她不、不知道,如何、如何才能。”小結巴讀到一半就累得咽咽口水,“實現,自己的,願望。”這句讀挺好。謝逢周無聊地在心裡點評。萬事開頭難,讀完兩段,小結巴找到感覺,慢慢地不再打那麼多磕絆。“拇指姑娘,就坐在,這片花瓣、花瓣做成的,船上,用兩根,白色馬……”她遲疑地停頓一下,書上沒有標註拼音,小聲道,“馬bg?”“zong。”旁邊床上傳來個悶悶的聲音,像把頭埋在被子裡發出的。岑稚以為他在說夢話,捏著童話書立刻噤聲,小心地看著他。沒聽到回答,謝逢周在床上翻個身,從背對她變成正對她,望著她的眼睛又重複一遍:“那個字念zong。”岑稚連忙合上故事書:“對、對、對不起。”“為什麼要道歉?”謝逢周不理解,“誰都有不認識的字啊。”“我。”岑稚不經常和人交流,發個音節就匆匆止住,伸手在兩人中間比劃一下,“吵、吵到,你了。”謝逢周哦了聲:“沒關係,我本來也沒有睡著。”這是兩個小孩住進同間病房後的第一次交流,好奇地互相打量。謝逢周覺得她長得很可愛,像明絳最喜歡的那個棉花做的布偶娃娃。瞳仁烏溜圓潤,臉也圓而小。坐在玻璃窗格透進來的陽光裡,頭髮長長軟軟地散落著。除開臉頰帶點嬰兒肥,全身上下看著沒有二兩肉。被他盯太久,岑稚很不自在,罕見地想要主動找個話題,順便檢驗住院這兩個星期的練習成果。“你,為什麼,白天,睡覺?晚上,不會,睡、睡不著嗎?”她如果不結巴,就只能斷句。聽的人需要有耐心。她開口的時候有些緊張,擔心謝逢周不願意跟她說話。但他似乎很好相處。“有沒有可能。”他學她慢吞吞的語速,“我是因為晚上睡不著,所以才白天睡覺。”“啊?”她驚訝,“是,做噩夢,嗎?”謝逢周沒答。他不知道如何把這種情況告訴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小結巴。雖然他看這個小結巴挺順眼。他還真沒看誰這麼順眼過。小結巴見他沉默,以為哪裡說錯話,有些侷促地用指尖輕輕摳了一下故事書封皮,跟著安靜片刻,找補:“我、我晚上,也會,做噩夢。”“如果,你,害怕。”她停下來歇了歇,繼續道,“可以叫、叫醒我。”謝逢周沒懂:“叫你幹嘛?”“我……”她像是被問到了,卡殼半晌,訥訥地道,“給你,講故事。”謝逢周:“……”謝謝你。但聽你讀完一篇天都亮了吧。他沒把小結巴的話放心上,哄人的話他從小就聽大人講,聽得多了。等到晚上真的失眠,他才知道,小結巴是認真的。“你想,聽,哪篇?”岑稚揉揉睏倦的眼睛,爬起來把燈開啟,將童話書從枕頭底下拿出來,順著目錄仔細地看,“小、小意達,的花,可以嗎?”濃稠的黑暗把他包裹進窒息的真空中,那種壓抑感還未完全褪去。眼皮上落著明亮光線,他抬手擋在眼前,胸腔在重石積壓下艱難地跳動。他一點都不想搭理她。他將自己重新鎖進保險櫃裡。過了許久,終於緩過勁,他把保險櫃門推開,以為又剩他一個人。他轉過頭。小結巴跪坐在旁邊的床上,抱著那本《安徒生童話》很擔心地看著他。和他對上視線後,她又有點不好意思:“如果,你不想,聽這個。”“我,換成,美人魚。”謝逢周沒說話,瞧她一會兒,側躺著朝向她,卷卷被子,帶點鼻音道。“都可以。”小結巴肯定不會知道,他沉默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