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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聽到乾祥宮裡的小宮女偷偷問連姑姑‐‐
&ldo;連姐姐,貴妃這是何必, 她若不說, 九皇子指不定一輩子都不知道他的生母。這般說道,就不怕他們母子間生了嫌隙?&rdo;
那頭連姑姑厲聲道:&ldo;你個小丫頭管那麼多做什麼做好自個兒的差事, 貴妃自有她的主張, 用不著你擔心。&rdo;
她有什麼主張呢?他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其實她對他沒有一點一個母親對孩子應有的溫柔體貼, 相反,她對他很嚴厲。
小的時候淘氣磕著碰著了,她從來都只是在一旁冷冷地看著他哭。他剛念書那會兒,他們還不住在乾祥宮,沒哪個講得好的夫子願意教他,是她給他開的蒙。
對學業功課上她尤其嚴厲,書沒背完餓著肚子罰抄是家常便飯。
不是沒有過埋怨,可埋怨完了,他又把眼淚擦乾,揉一揉痠痛的手腕,繼續抄起書來。
他想,在所有沒有阿孃的孩子裡他還有母親,總歸是上天憐憫。
後來,他總是讓自己做得好些再好些,甚至超過她的要求,好讓她笑一笑。
她本就生得美,笑起來更是閉月羞花,可是她笑得極少,而且多半都是笑不由心,曲意奉承的笑,端莊矜持的笑……他瞧見的發自內心的笑,唯有一次。
那是她初執政時,他還是個只有十歲的稚童。
她身邊的人都不理解她,為何要在根基不穩的時候動用國庫銀錢修繕一座佛寺的廢殿。更何況她根本就不信佛。
可是他想,修這佛寺若能讓她笑一笑,大抵是值得的。
大安國寺的原大雄寶殿修好的那一天,她領著他出了宮。
那日他興奮極了,宮外的一切與他而言無疑是個新世界。他坐在馬車裡勾著脖子往外看,難得她沒有訓斥他。
下了馬車,他跟著他走進大安國寺,走進新修好的大雄寶殿。
他仰著脖子看,殿內神龕上的釋迦牟尼像與宮中佛堂裡的沒什麼兩樣,就是黃澄澄的,有些刺眼。
連姑姑拿了三根裊裊燃著的香,俯身拜了拜,末了插進香爐裡。
她卻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細碎而溫暖的陽光潑灑在她瑩白的臉頰上,整個人都柔和了起來。她看著看著目光便渙散起來,出了神。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不經意捕捉到她嘴角輕輕上揚的弧度。
那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動人的笑。笑進了他的心裡,彷彿有花悄悄盛放。
他想,若是能讓那笑多留一會兒該有多好。可惜美好的東西大多都是短暫而易逝的,自那以後他就從未見過了,不論他把字寫得多好看,把書背得多流利。
那個她在心裡想想都忍不住會心一笑的人會是誰呢?可真是幸福。
&ldo;陛下。&rdo;徐肅輕輕敲了敲檀木桌案。
秦淮驀然回過神來,赧然道:&ldo;徐相公方才講到哪了?&rdo;
徐肅人如其名地肅著臉,道:&ldo;《尚書&iddot;穆誓》。武王言:牝雞司晨,惟家之索。&rdo;
母雞報曉,國之將亡。商紂寵信妲己,朝政落於女子之手,周武王以此作為牧野之戰前的宣誓,鼓動軍心。
秦淮目光如炬:&ldo;相公覺得朕會是商紂麼?&rdo;
&ldo;陛下聰穎好學,心懷天下,有明君之風,自是不能與那殷商相提並論。&rdo;
秦淮斂眸,道:&ldo;那太后就更不可能是妲己。就憑她不計前嫌地讓相公給朕講課,相公就不該明裡暗裡地給朕灌輸這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