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3章 山歌砸在教師官的頭上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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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們兩兄弟分了家,一家端鐵飯碗,一家端泥飯碗。他劉可民是個泥腳子的,自然端泥飯碗,得跟他小兒子成一家。而兄弟倆按照“長男孝父次子孝母”之常規慣例,已作古的飛嫂自然歸順小兒子盡孝,他劉可民則要等到牛年馬月歸天后,才歸口大兒子祭掃盡孝。這清明呀活人與死人相見的日子,既然小兒子都能從廣東大老遠地跑回來了,這孝心不讓他去圓讓誰去圓啊?所以今個清明,劉可民坐在自家剛壓出來的嶄新磚堆上,遠遠地用目光陪同小兒子為飛嫂掃墓,用虔誠的心求飛嫂祈福保佑……
又是新一年的清明降臨人間。
去年清明,劉可民坐在門前剛壓出來的嶄新磚堆上,用目光投去陪同小兒子祭掃飛嫂後,第二天小兒子就奔赴廣東磚廠撈金撈銀去。是年九月,他辭去了磚廠工作,帶著他所撈得的金銀回到可可西里,在他大哥的統一領導下,推倒了飛嫂的舊房,請來工匠,挖基搗柱,砌磚起牆,建起了一棟鋼筋磚混樓房。小兒子因為自已是農民工,不比他當教師的大哥有錢,所以分房時,佔地一百五十平方米的三間樓房,他只佔到一間,約五十平方米。雖說只得一間房,樓下樓上也有一百平方米的建築面積,他父子倆居住,已綽綽有餘了。
建好房後,小兒子還要外出撈金撈銀,打拼自己的江山。這年代,可可西里的人已不再閒得住手腳。用老人的瞎惡話說是“要想溫飽自耕種,要想發騷自梳妝”。這老話說得不錯,很多早年出去打工的年輕人都拿回了錢,建起洋房樓閣,娶來了可可西里外面最漂亮的媳婦兒……
小兒子這一打拼去,劉可民就獨守空房,自耕自飲。好在十幾年前生產隊土崩瓦解時,他分得的生產資料是一小頭母牛。小母牛經過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現在存留下來的,仍然是一頭傳宗接代的小母牛。他不與小母牛相依為命,但他與小母牛相依而活。六十不差好幾了,他要養出一欄牛,然後,分給他的兒孫們,不論泥腳子還是金腳子,都給。
又是新的清明節,因為小兒子不在,劉可民只能早早地去掃了飛嫂。
這個清明南哥不像往常那樣貪杯,他舉起那個酒壺,朝飛嫂墳地灑了一圈酒後,說:“飛啊,今兒沒空陪你喝了,得去牧牛,你自己喝吧!”
南哥說罷,揮起柴刀離去。南哥一路下崗一路割,回到家時,一擔去牛草也跟著來……
還是到了新的清明,劉可民一大早就上山去。他已記不清有多少個年頭他不高唱那首“我去掃妻塋”的山歌了。今個兒,“三月到清明,掃墓人梭行,兒子不行孝,我自掃妻塋”的山歌聲,早早地陪伴他在飛嫂的墳前忙碌著。有點淒涼的山歌聲春寒料峭般地從飛嫂的墳山上飄過上空,投落到可可西里人們的心坎上,人們的心頭也起了一層乍暖還寒的雞皮疙瘩:“這當教書官的兒子!”
劉可民給愛嫂掛墳頭紙擺上供品後,拿出他的送酒佳餚――黃豆燜臘鼠,慢慢地與飛嫂對飲起來。
劉可民邊喝邊告訴飛嫂:“這兩年有個怪事,村裡沒人鬧饑荒了。可這幾個隊長還是一戶一戶報饑荒,然後在四五六月份荒月時像過去那樣購統銷糧。各家各戶已不缺這個糧了,沒有去購買,隊長就收回糧證,統一到村委去報告說,這些村民太困難了,手中貧困得實在拿不出錢來買購銷糧餬口過日,眼看快餓死了。村委就大印一蓋,由政府救濟,錢跟糧走。於是隊長全家人到糧所去運糧,拉到大街轉手便倒賣。哎……”
劉可民長嘆一聲,仰頭朝天吹了一口氣。劉可民這仰天吹氣的動作,有好些年他已經沒有做了,今個清明,他又突然做起了這個動作。
“你這個大兒子的真沒孝!你見他來掃過你嗎?當個教書官了就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認爹和娘!” 劉可民第一次在飛嫂面前埋怨起這個當了教書官的大兒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