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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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附著【拘靈】的刀背重重敲中小巷牆壁上的人影子,如同烙鐵落於皮肉,灼燒一股股焦煙。
獨自回衙門去送無常簿的不良人顫抖著凸出影壁,剛想張嘴痛嘶,一柄雪亮的小太刀搭上脖頸,將聲音逼回了喉嚨。
他眼前是一個高瘦的白衣人,頭戴幞頭,用黑布蒙著臉,只露出一雙冷漠的眼睛。
“你要作甚?我是不良人,殺朝廷衙役者,可不奏旨而斬……”
“閉嘴。”
陳酒伸出另一隻手,探入對方懷裡,上上下下摸索著。
不良人的臉龐一下子變得慘白,咬緊嘴唇,閉上眼睛,一幅任人宰割任君採擷的認命模樣。
但下一刻,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就抽離衣衫,掌心多出一本紙薄。
“我問,你答。”
換了裝束、遮了短寸的陳酒握著恆綱丸,沙啞著嗓子開口,
“這本簿上,收錄了怪異幾何?”
“八、八十餘件……”
“其中作亂的命案兇犯幾何?”
“三十有二。”
“你們破了多少?”
“閻帥破了六件……”
“沒了?”
“沒了。”
那不良人哭喪著臉,
“俠士,哦不,大俠,不良人是吏,就連我們閻帥都沒品級,見著了穿綠袍子的也得行禮。長安城裡有一萬多個官,他們那些食民之膏脂的貴人都沒人願意管,憑什麼讓我們這些混飯的小吏去賣命?我上有老下有小,就我一個男丁,若是死了,家裡人少不得讓浮浪子欺負……”
“夠了。”
陳酒皺著眉頭,掂了掂紙簿,
“這東西,放你們手裡白瞎,送我吧。”
說完,刀鋒一緊。
“送,送。”不良人連聲答應,“大俠欲行義事,不良人豈有妨礙之理?”
“客氣。”
陳酒笑了笑,短刀在手心一旋,刀柄磕向對方的後頸。
不良人身軀一癱軟,昏厥過去。
陳酒扯過旁邊廢棄大車上的落灰油布,往他身上一蓋,扭頭離開了逼仄的衚衕。
一邊邁步,一邊翻看。
“修政坊有一老人,白衣,兩牙出吻外,口大如簸箕。攫食幼童,又啖食其五臟……”
“天寶十二年秋,慶州貢異蟲,名曰旁不肯,可育五穀,稱祥瑞,豢養宮中。又生數十紅殼小蟲,破籠逃之,至城外秋田,害稼殆盡。後投於井,不知所向……”
“天寶十三年正月一日,修政坊有異,化虎食人。其人好著紫葛衣;足無踵,有五指……”
天寶,好個物華天寶。
“盛世?呵呵。”
一小片雪花飄落在紙頁上,旋即融化,微微暈開了墨色。
陳酒一抬頭,
細鹽粒子般的細雪落地便融,被洇溼了衣衫的行人急忙往兩側屋簷下避去,但終究是簷少人眾,熙攘長街一時混亂不堪。
“得先找個住所。”
……
“廟不大,包吃住,也不需要你多幹什麼,平常幫老朽我掃掃屋子,擦擦香案,除除雜草,修修屋頂,漆漆泥塑,清閒得很。”
“好嘞。”陳酒一口答應。
“呵,我這破廟窮得毛賊都不情願光顧,你這後生倒是不挑。”
這裡,是昌明坊的一間破廟。
昌明坊,又稱病坊,如果說長安城是一簇盛放的牡丹花,每朵花瓣都彰顯著大堂的雍容之氣,那麼昌明坊就是花底下腐爛的葉子。
坊間的住戶大多是乞兒和沒錢求醫的病人,廢置的空屋宅院比比皆是,晦氣深重,就連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