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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些面色。其後有人匆匆告別,還要以男子之身偷闖落香庵時,荊風就有些話,終於得好好問問自己同職同秩的兄弟:
“受傷了?”
“不曾。”看著也不像。
“吃得很好?”
“將就。”過於謙虛。
“太后身邊,需要換班?”
“她不需要。”著重強調在首字。
“劉安等……”
“回家孝順雙親。”魏奏道,“所以殿下也……”
親事典軍四下望望,正欲輕聲再袒露些什麼。荊風已然點頭:
“他得娶木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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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迎娶阿蠻。
意識到這一點時,戚晉反而平靜。在此之前,這混亂的小半日是如何度過的呢?他不太記得具體的思緒,只有身體的麻痺與眩暈仍然經久不去。一切始於童昌琳傳來的噩耗——阿蠻入宮,沒錯;在此危急關頭,不假;所以她就危在旦夕?未必。正午的陽光剎時膨脹而明亮,他竟不可遏制地陷入一場古怪的狂喜。所有的理智消耗殆盡,殘損的情緒無以壓抑;大病一場有多煎熬,痛失所愛有多絕望,這一刻,他就有多麼鬥志昂揚,多麼堅信不疑:物極必反,該到了安然無恙與破鏡重圓的結局!這般無從解釋的幼稚與狂想為他的身軀注滿了活力,使他甚至於趾高氣揚、大搖大擺就衝去昌德宮,開口就說起什麼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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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娶阿蠻,就是那個已從深宮得勝而歸的厲害姑娘!長姐隨口一提,他眼前便已躍動出那副舌戰群儒的英姿——樂福齋供奉的,本該是這樣一尊熠熠生輝的神像!出宮那一路,他居然比去時更加身輕如燕、逸興遄飛,就差踏馬行空、乘奔御風而去!所以何妨逾牆盜院,哪怕他身為男子闖入的是尼姑庵:眾生普渡,何分男女。他會在她座前匍匐跪拜,誦經焚香,一世兩世、千遍萬遍。他不過是個一心向佛的虔誠信徒,要偷走此地唯一的神仙。
可是神像活了,自己蹦蹦跳跳就走,再不肯坐回泥罈子上束縛筋骨。紫金塔高聳,雲會堂卻空落,落香庵花香遍地,獨一味木棠,不知所蹤。天色自這一刻起驟然昏黃,橫亙阻塞在腹腔上下的:惡寒、酸脹……竟噴湧而出。一張熱情洋溢的虔誠面龐,剎那就面目全非。他怎麼能忘……他怎麼敢忘?監義院有根繩子曾繞上她的脖頸,昌德宮雷霆之怒曾砸落她的肩頭,清淑院泡著她跪腫的膝蓋,御花園裡一場大雨、曾撞傷了她的額頭。她與那座宮苑,八字不合,命裡犯衝。僅僅是數日之前,還摔倒惠儀宮外,吃痛紅了整張臉面!他憑什麼輕飄飄認定“阿蠻本領通天,自然全身而退”?他竟然忙著舉酒祝捷,卻萬一領不到是她的屍首?豐安的雪一瞬淹沒了重瞳,所謂朝氣蓬勃的身子剎那便中空。他幾乎邁不開步子、更上不得馬,哆哆嗦嗦當真是做了小偷;然離王府愈近,胡作非為的膽量卻隨之狂飆直升,最後人是跳下馬鞍,飛過門檻,翻窗而入,作風強盜無疑。連專門候在門前的佩江都攔不住,更別提其後迷茫不解的親事典軍。
朝聞院堂屋,還有一個姑娘。
凡塵俗世,終歸要講究男女大防。何況她說:“我不要你了。”睡在咫尺之遙,便是兩個,與他毫無干係的姑娘。腳下立刻就踩著火,四面八方還燻著風。他無處可去,居然也無事可做了!分明是跺著步子逃出朝聞院來,左繞右繞自己走來的親王府。左司馬早早等著,連蔣孟都在此忙碌,柏修閣堆積如山的奏報呈表卻一張比一張沉重,不管誰人字跡一概張牙舞爪、臃腫令人作嘔。魏奏關於執杖親事休假的奏請才說兩句,馮應閒拔擢親事的規劃插進一二,蔣孟請罪他只聽個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