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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覺得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了,在最可靠的臣子和最衷愛的兒子面前,他一個個剖析著自己的兒子,剖析到後來他發現自己的兒子果然全是些慫貨,最像自己的太心軟,靠譜一點的又有個不靠譜的媽。
這番話言相爺聽得渾身直冒冷汗,做為一個臣子,無論如何也不太適合聽這番話。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杜敬璋,言相爺不得不承認,四公子就是好涵養,居然巍然不動地聽著,沒有絲毫表情:“皇上,微臣還是先告退吧,四公子趕回來想必有許多話想跟皇上說,微臣就不打擾了。”
“朕還沒說完,且聽著……”
皇帝這話讓言相爺嘴角直抽搐,卻也只能安坐著繼續聽。只是言相爺未免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麼皇帝要選擇在這時候說這番話,他們這位萬歲爺是從來不說廢話的,雖然剛才的話聽著確實句句都像聽不得傳不得的廢話。
“說到臣子,一個比一個油滑,當年的言卿大殿之上能與朕爭得面紅耳赤,如今言卿至多淘渙兩句,然後退到一邊去做你的中流砥柱。當年朕經常時不時地想,要是朝堂上少了言卿,朕會順心很多,可如今朕發現朕一點兒也不順心。再說翰林院那幫老傢伙,歌功頌德的文章寫得越來越溜,當年他們明著都能寫詩譏諷朕。還有那群狗屁都不是的言官,連老四都不敢參了,他們還能幹什麼……”
這句“連老四都不敢參了”讓杜敬璋不免側目,通篇聽下來,杜敬璋覺得自己這位父親在表達一個非常明顯的意思,那就是這位聖天子覺得朝堂就像這宮殿一樣,多了幾分腐朽之氣,腐朽意味著走向死亡。這死亡可以是一代,也可能是一朝,聖天子自然是不喜的。
“父親,兒子明白了。”杜敬璋這麼說道。
搖了搖頭,皇帝想說“你明白個屁”,但末了只是擺手說:“算了,晚了,朕也不留你們用膳了,都回家吃自在地去。老四明天要攔小九就去攔一攔,你這事嘮不管管不會踏實,但是不該說的都給我咽回去,這件事讓小九自己處理。”
“是。”
和言相一塊出了御書房,言相看著杜敬璋,半晌後嘆了口氣道:“四公子,我還是不明白。”
“還是不明白為好。”杜敬璋答了這麼一句後,就大步流星地朝太后殿去,回來了自然要上太后那兒請安。
次日上午,杜敬璋在城門上高坐著,他並不抬眼去看城門下是不是有杜敬瑲經過,他只需要聽就足夠了。隨著辰時的名聲一過,一串馬蹄聲由遠及近地響起,杜敬璋緩緩起身步下城樓。
在他站到城門正中的那一刻,杜敬瑲正好勒馬停住:“四哥,你讓開……”
“先下馬”
“四哥”
“先下馬。”比執著,天下大概也只有姚海棠比得過他。
杜敬璋首先要做的就是先穩一穩他這九弟的脾氣,而遠在四方堂的姚海棠這會兒正好聽說了京城的事,在聽到慧皇后被斬於宮門外,不由得詫異:“按說后妃就算要賜死,也是極體面的死法,要麼是毒酒,要麼是三尺白綾,怎麼慧皇后會身首異處?”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蕭素很少接觸到這些,雖然知道了這件事,但並不代表他會知道緣由。
“不管是哪朝哪代,也沒有皇后是這麼死的,怎麼也是先廢再賜死,就算是賜死也不是這樣的聲勢。這麼一來皇家的體面何在,體統何在,體制何在,規矩禮儀難道都不要了?”說完後姚海棠忽然覺得自己像是明白點了什麼,可還是覺得這事很異常。
看著姚海棠在那兒說京裡的事,蕭素就白了她一眼說:“你還是先想想自己的事吧,一個連《青玉蓮華經》都還沒弄明白的人,還得空操心別人的事兒吶,你可真悠閒”
……
“我錯了……”姚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