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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小偷!抓小偷!”我看到一群人追逐著一個孩子。那孩子的背影十分熟悉,正是住在建陽街上,我常給接濟食物的小憶。前幾天我剛過敏的時候他還來看過我,我當時有點發燒,沒能給他一點吃食。難道,他餓慌了,闖出這樣的禍事來?
我快速追了上去。
眼看著小憶漸漸被追上,似乎逃不掉了。我有心幫他解圍,可是,自己現在這張標誌性的腫臉若被人認出來,鬧到百樂門去,豈不是增添無窮麻煩?
趁著小憶尚在混亂的人群中,我穿花拂柳般擠到他的身邊,小憶的臉上貼著一塊蜜蠟做成的爛疤,這是他乞討時候常用的偽裝手段。我拍了一下他的頭皮:“小憶?”小憶抬頭一看是我,帶著哭腔道:“救我。”
附近只有一條死巷,他跌跌看起來是跑不動了,我將他帶入這條小巷,聽著巷子口那邊嘈雜的腳步聲漸漸逼近,迅速脫下他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又把他臉上那條假疤揭下來貼在自己臉上:“把偷的東西給我。”小憶已經慌了神,只求保命,將一個藍緞子的錢袋掏出來遞給我,我看他兩條胳膊上都是血槓,還在涔涔滲血,心道那些人下手還真黑。便從錢袋裡分出一些錢給他:“待著別動!”
小憶窩在角落裡不敢動彈,我轉身向巷口迎過去,那些人看到可以抓住我,如同虎狼一般衝過來。我在他們之間跌跌撞撞搖晃開去,儘量顯出是湊巧從他們腋下逃了出去。他們翻身來抓我,我不敢顯得身形過於靈活,免得他們起疑,又去抓小憶,只能走一段跌一段,在他們的面前慢慢跑著。
總算遠離了小憶所在的巷子,我模仿男孩的聲音道:“錢袋還你。”將錢袋擲回。那起人接到錢包卻“呸”了一聲,領首的紫衫男子道:“死小子,敢偷到大爺頭上來,今日就要了你的小命!”
我本以為他們會放過我,誰知道他們更加兇惡地撲過來。我只好繼續向前逃,逃了一陣心中煩躁起來,覺得這些人太過無賴,連個孩子也不肯放過,看到前面走著一隊人,似乎華服峨冠,便想著要讓身後的這些人衝撞一下貴人,讓他們來個狗咬狗。
我放慢腳步,讓他們追上我一些,然後忽然撞向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身邊——等到即將撞上的時候,我擦過那名男子的身側,轉到他身後去,回頭看到那個追我的無賴向著這邊直撞上來……
“哐”一聲重響,我還沒有明白過來怎麼回事情,就被人卡住脖子按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那人胳膊一抬,正撞上來的紫衫男子被他一肘子打得倒退出去。說來奇怪,那橫行無忌的紫衫之人被他打了,竟然一聲不吭,夾著尾巴便匆忙逃走了。
捏住我脖子的那個人看他遠去了,這才低下頭,對我道:“你是什麼人?”
掐在我脖子裡的手堅定而有力,耳邊的聲音年輕而冷峻……
天雲逆轉,海波傾覆,時光倒流,重回荒原……
河西京城,曾經兩重天般遙遠的面容如今近在咫尺,所有的冷靜,所有的剋制,都在這個時刻化作一場東風吹殘的落花流水,離我遠去。鬼使神差一般,我回答道:“我是中國人……”
脖子裡的扣壓猛然收縮,又很快開啟,將我一把拉起來。
我按著脖子坐起來,忘了咳喘。而他,也忘了站起來,伸出手來輕觸在我的面頰上。我們周圍正是鬧市,人來人往川流不歇。可是,我的耳朵裡聽不到半點聲音,只有他粗糙的手指在我的臉上的撫摸。
他似乎渾然忘卻了身在何處,手指摸上了我的眼睛。大約是覺得自己的手心太過粗糙,他又把手指翻過來,比較細薄的食指背面掠過我的鼻子……
我率先清醒過來,正看到他眼睛裡的閃光,好似看著我,又好似什麼都沒有看。我推開他的手,低頭跪倒:“霍將軍!”被我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