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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屋子中的屋子
孟春之月,日在營室。東風解凍,蟄蟲始振。
是月也,天氣下降,地氣上騰,天地和同,糙木萌動。
……
屋外的春光並沒有照進來。
這是一間屋子中的屋子。
他跪在那具白骨之下,已跪了整整三個時辰。
燈油已將燃盡,裊裊而上的黑煙將頭頂的樑柱燻得漆黑。
空氣中有一股嗆人的煙氣。
沉悶。
汗水從他的額上滴下來。
他的背受著重傷,痛得幾乎直不起腰來。
可是那白骨無聲地立著,空洞的眼眶狠狠地盯著他,就算低著頭他也能感到那種可怕的壓力。
腦中,這光滑的白骨恢復了血肉,恢復了他生前桐帽棕鞋,衣影翩翩的樣子。
他痛苦地閉上眼。
比起生前,他寧願看見的不是那個人影,而是面前這具毫無表情的枯骨。
‐‐&ldo;你知道,&l;外視&r;並不可怕,可怕的是&l;內視&r;。&rdo;
他還記得他的話。
‐‐&ldo;一旦你有了內視,外視無論是什麼樣子,都不重要。&rdo;
現在,內視終日折磨著他。
他咬了咬牙,挺直了背,用顫抖的手點燃了香爐上懸掛著的一段線香。
野外,山泉初解,兔走狐奔。竹筍迸起,溪泉橫流。
他身材高大,穿著緊身的黑衣,臉和手,都有一道可怕的疤痕。但這些並沒有影響到他面容的俊美。
沉默了很久,他忽然對著白骨說道:&ldo;父親,我受傷了。&rdo;
不可能有回答。
然後,彷彿為了說服自己,他又補充了一句:&ldo;可是請放心,我能夠結束這一切,讓您瞑目於九泉之下。&rdo;
說完這句話,他掏出匕首,在掌心割下一道小口,用自己的血澆滅了暗香。
鮮血燃燒的味道,他早已熟悉了。
他將鐵劍撐在地上,勉強地站了起來。感到背上的傷口又開始迸裂,鮮血浸濕了腰帶。
可是他還是用力地推開兩道門,大步地走了出去。
陽光明亮,令人微眩。
……
東塘鎮。
他孤零零地擠在一群小販之間。
空氣乾燥,塵土飛揚,陽光之下的街道白得亮眼。不遠處傳來&ldo;咯吱咯吱&rdo;的亂響,卻是幾道褪了色的酒旗稀稀落落地在風中搖擺。不論是招牌還是行人,都顯得有些懶洋洋。他穿著一件灰濛濛的長袍,後擺已被馬汗浸濕了,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站定之後,他掀開帷帽,頭頂的上方彷彿突然出現了一個漩渦,滿天的花粉如一道暗流迎面撲來,還沒等他來得及掏出手絹就連打了三個噴嚏,且有不可阻擋之勢。他趕緊從懷中摸出一粒藥丸,含在口中。
在這樣的一條大街上,除非是口吐白沫就地昏倒,否則,不論是咳嗽、吐痰還是打噴嚏,都被視作常事。誰也不認得他,所以誰也不去理他。
周圍的人顯然在關心別的事情:
&ldo;……你可曉得,那天我找王家借了一匹馬,租價八兩。餵了二十日還人家,光糙料銀子就去了一兩六錢……還是鄰居,真是夠心黑的!&rdo;
&ldo;這有什麼?你沒看今日的行情。一斤豬肉,就要一分八厘;一斤牛肉,一分三厘;上次請客我買了一隻活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