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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微微抬手,忙疾走兩步道了近前。皇帝也未說話,只向北一指,李德全心下不解,卻也不便問,只叫著抬肩輿的太監往北拐了去。李德全本以為皇帝要到養心殿歇息,不想道了養心殿也未叫停下,李德全只好耐著性子跟在一邊,一併過了隆福門,又穿過景運門,李德全才反應過來,只偷眼瞧了瞧肩輿上的皇帝,倒是神色頗好,眼角眉梢竟現出極少見的欣悅之色。
肩輿過了景運門,皇帝一擺手,李德全便叫一行隨駕之人停了下來。也未等皇帝說話,只將一干人等稟退了,只留下小安子在一邊伺候。回身一臉堆笑的瞧著皇帝,見皇帝倒是一臉的淡然,也不說話,猶如閒逛般往景陽宮去了。
此時正是晌午,各宮眾人皆歇著午覺,甬道上空無一人,待至景陽宮,見門大開著。皇帝便提步進了院子。
景陽宮中只有墨婉一位主子,又是極不講規矩的人,下人們便也鬆散的很,正當晌午,只有趙奇一人歪坐在石階上打著瞌睡。聽見腳步聲,一抬頭,見是皇帝進了院子。只唬得他愣在當場,半晌才跪倒,剛要說話,卻聽皇帝似是有意壓低了聲音道:“你家主子歇了?”
趙奇便也壓低了聲音回:“回萬歲爺,我家主子已經歇了,奴才這就去叫主子出來接駕。”
皇帝卻轉身往正殿走去,說:“不用了,你們都下去吧。”
趙奇見皇帝一人向正殿走去,抬頭看了看李德全,李德全只一擺手道:“你去和小安子到宮門處收著。”自己則在月臺下揀了塊陰涼,也坐了下來。
☆、八十五、午間的纏綿
景陽宮正殿;面闊三間,因是墨婉歇著午覺;殿內窗上便掛上了一溜湖青色的紗簾,將日頭嚴嚴實實的遮了起來;顯得昏暗一片。
皇帝輕聲進了殿,見雕花隔扇上掛著的香色軟簾並未撂下;只用銅勾將一半束起;另一半依舊輕輕的垂下來;有風從門口吹進,扶動了軟簾,好像女子的衣襬般婀娜。
寢殿裡亦是掛了紗簾;陽光透過那湖青色的簾子照進來;彷彿被暈染了石綠一般,那桌案,幔帳,大床本是熱鬧的洋紅,此時看來卻也顯的十分清淨。
寢殿裡極靜,皇帝更放輕了步子,見瑾玉扶在桌邊打著盹,顯是並未睡實,手中握著的蒲扇猶有一下,沒一下的擺動著。皇帝步子雖已放得最輕,瑾玉卻依舊被驚醒,抬眼見是皇帝,驚的惶然直起身,手中的蒲扇落到地上,寢殿裡本就鋪著極厚實的地毯,蒲扇便只發出輕微的“噗”的一聲響,瑾玉忙站起身施禮,皇帝卻伸出一個手指,指了指撂這幔帳的大床。瑾玉便知這是叫她噤聲,只向幔帳遮掩的大床看了一看,輕輕退出殿去。
皇帝立在床邊,看著那蜜色的幔帳直垂到床上,猶豫了一下,伸手將落在地上的蒲扇拾起,方緩緩將帳掀起。屋子裡本不明朗的光柔柔的順著他掀開的縫隙照了進去,正映在墨婉淨白粉頸上,耳垂上珊瑚珠穿成的耳墜子垂在粉頸之上,那白淨的面板襯托著鮮紅的珊瑚珠,叫他想起白瓷盞內浸著的千日紅,不免心中一蕩。
墨婉裹著輕薄的織錦被子向裡睡著,隨著輕柔的呼吸,那織錦微微起伏。蘇綢的寢衣極柔滑,從肩頭上滑落下來,遮不住圓潤的肩頭。因是午間小憩,髮髻並未盡散,幾縷長髮像是流動著光澤的黑墨般鋪灑在白膩的肩膀上,那樣黑白分明,他不由的伸出手去,極輕的撫著那長髮。
這一動,墨婉似乎感到了什麼,翻了個身,不想觸到了他的手腕。皇帝本穿著雲龍暗花緞綿的行袍,腕子上的劍袖紋樣繁複挺括,惹的墨婉睜了眼。
見床前坐著一人,先是蹙了眉頭,眨了眨眼睛,待片刻看輕了,亦是微微吃了一驚,喚道:“皇上。”
皇帝含笑道:“把你吵醒了?”墨婉猶有睡意,揉了揉眼睛嗯了一聲,問:“這個時候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