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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2門英國的大炮和榴彈炮一齊開火了。天空在旋轉,大地在跳動,在膨脹,坐都坐不住、接二連三的猛擊不停地繼續著。令人頭腦欲裂的響聲一秒鐘也未減弱過。用手指堵住耳朵也沒用;巨大的爆炸聲是從地下來的,透過骨頭直傳入腦袋。隆美爾的前沿部隊是個什麼滋味,在戰壕裡呆過的第九師官兵能夠想象得到。通常是有可能辨別出這種火炮的型號和規格的。可是今晚它們那鋼鐵的喉嚨卻是以一片渾然的聲音一齊開火的,並且,不停地轟鳴看。
榴彈炮的火光和白晝的光不一樣,而是像太陽的火光;一大片滾動的上煙就像翻卷的煙霧,直上數千英尺;爆炸的炮彈和地雷的閃光,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的,正在爆炸的箱子以及燃燒著的運輸工具上跳動著火苗,把騰起的煙霧映得一片通紅。蒙哥馬利手中的一切都瞄準了佈雷區……大炮、榴彈炮和迫擊炮。蒙哥馬利手中的一切都以汗流浹背的炮兵們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在射擊著。這些苦工們就象瘋狂的小鳥一般填裝著他們火器的彈膛;炮筒變熱了;當炮兵們頭腦已經發昏的時候,退彈和裝彈的時間越來越短。瘋了,全瘋了,他們用一種毫無變化的動作程式侍奉著他們的野戰炮。
這真是美極了、棒極了……這是炮兵生活中最非凡的時刻,在以後突然重歸於平靜的日子裡,炮兵們不管是睡著還是醒來,都在不斷地重溫著這非凡的時刻,渴望著再經歷一次蒙哥馬利的大炮齊吼的那十五分鐘。
沉默,寂然而絕對的沉默被那使耳膜鼓發脹的波濤打破了。它們打破了令人無法容忍的沉寂。恰好差5分10點。第九師的官兵從戰壕裡躍了出米,在空無人跡的土地上向前運動著。他們安上了刺刀,摸索著子彈夾,開啟了保險,檢查著水壺、軍用乾糧、手錶和鋼盔。檢查鞋帶是否繫好,檢查著支放重機槍的地點。在可怕的灼灼火光中,在熔成了玻璃的熾熱的沙子中,是很容易被發現的。但是在他們和敵人之間懸著一道塵幕,使他們安然無事。此時此刻是安然無事的應每到一片佈雷區的邊緣,他們就停下來,等待著。
晚10時整,馬洛伊軍士把哨子放在兩唇之間,尖銳的哨聲在隊伍裡忽起忽伏;少校大喊著前進的命令。兩英里寬的第九師前沿部隊踏進了佈雷區,身後的大炮又開火了,炮聲隆隆。他們看到了自己前進的目標。就象在白晝一樣,榴彈炮瞄準了最近的一片地區,炮彈就在他們前面幾碼的地方開花。每隔三分鐘,炮火範圍都延伸百十碼;每次前進百十碼的時候,幸好只碰上了反坦克地雷或S型地雷,散兵地雷已經被蒙哥馬利的大炮炸得無影無蹤了。陣地上依然有德國人和義大利人,機關槍陣地,50毫米小型火炮和迫擊炮。有時,人們會踏上未爆炸的S型地雷,在它還未來得及把人炸成兩半的時候,還有時間看到它從沙子裡跳出來。
除了在大炮射擊時匆忙縮在那裡、每三分鐘前進百十碼和祈禱之外,根本沒時間去思索,沒時間去做任何事情。噪音、閃光、塵土、煙霧,使人們震顫的恐懼。佈雷區還沒有結束,從他們這邊到那一邊約有二、三英里寬。有時,在兩次轟擊的短暫的間歇,從沙礫炎熱的空氣中隱隱傳來風微淒厲的尖聲;在澳大利亞第九師的左側,第51蘇格蘭高地師由一個風笛手引導著每一個連隊的指揮官,緩慢地透過佈雷區。對一個蘇格蘭人來說,由一個風笛手帶領他參加戰鬥具有世界上最動人的吸引力,而對於一個澳大利亞人來說,則具有極大的鼓舞和慰藉的力量。但是,對一個德國人或義大利人來說,風笛會使他們勃然大怒。
這場戰鬥進行了12天,12天的戰鬥就不算短了。第九師開始很走運;在透過佈雷區以及進入隆美爾佔領區的頭幾天,他們的傷亡相對來說是小的。
〃你知道,我寧願吃槍子兒,也不願意當掃雷工兵。〃科爾·斯圖爾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