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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磊的父母都是上海人,六八年支援甘肅來到天水,在那裡深根開花結果。居磊就是那個&ldo;果&rdo;。
居磊是獨生女,按政策可以回上海,大三那年暑假專程從武漢坐了一天兩夜的江申輪到上海探路子,看能否畢業後在上海地質勘探部門謀一位置。她先去了舅舅家,因為母親給她灌輸的印象是舅父比伯父更親,並且家裡條件更好。
居磊找到虹口區東體育館路二十一號,證實母親講的果然不錯,舅舅家條件確實好。這是一棟兩層小洋樓,外帶一個小院子,院子外面是虹口公園,院子裡面是一棵與洋樓一般高的玉蘭樹。只是院門破舊,開著,好像反正也關不上,不如開著算了。居磊走進院子,見一阿婆在晾衣服,居磊想著是不是舅舅家的親戚或保姆,於是禮貌地道聲好,說明來意。阿婆象看大熊貓一樣將她上下左右看了個透,突然一個回仰頭,用上海話大喊一聲:&ldo;曾師母,儂鄉屋裡來人了。&rdo;從頭至尾對居磊笑都沒有笑一下,彷彿上海的笑是計斤兩的,無緣無故笑出去五兩半斤就賒本了。居磊當然能聽上海話,心裡不舒服,想著自己在天水是高傲的公主,在武漢地質大學是校花,怎麼到了上海就變成&ldo;鄉屋裡人&rdo;了?許多年之後,居磊把這一段經歷講給喬降雨聽,喬降雨覺得不奇怪。說:自己是江南人,在北京就成了南方人,到了特區又搖身一變成了北方人。特區本地人對特區以外的一切外來人員都稱為&ldo;北佬&rdo;,哪怕你來自海南島;上海人對一切上海以外的人都稱為&ldo;鄉下人&rdo;,哪怕你來自北京;推而廣之,過去我們中國人不是將一切外國人都稱為&ldo;蠻夷&rdo;嗎?哪怕這個老外是愛迪生或羅素。
居磊被舅舅引進屋才知道,這個過去&ldo;蠻夷&rdo;一家人住的小洋樓現在住著八戶離退休幹部,比他們&ldo;鄉屋裡人&rdo;住的緊多了。舅父一家是二樓一個朝陽的正間,外加一樓一個比居磊天水家裡衛生間大不了多少的樓梯間,就是這個小樓梯間,兩個表哥爭得幾乎要打架。舅父倒是熱情,問了許多關於她父母的情況,並且還主動提到了居磊畢業之後可按政策分配來上海的事。居磊感覺到了舅父的那份親情,因為舅父還知道一項政策:這種照顧性回滬人員,無論分配到何單位,一律無住房,只能暫住在親戚家。居磊看了看,舅舅這裡肯定是沒法暫住的,不僅將來沒法暫住,就是當天晚上恐怕都沒法安排她住。居磊將這種擔憂委婉地向舅舅提出,舅舅說:好睡。你一個人睡樓下,兩個小赤佬在樓上打地鋪。
舅舅說的&ldo;小赤佬&rdo;就是居磊的那兩個表哥,兩個比她還年長的大男人。
不用舅媽和表哥使臉色,居磊第二天就告辭了。居磊是體諒舅舅的,盡力表現出確實有事一定要走的樣子,不讓舅舅難堪。舅舅將居磊送上大路,回頭確認舅媽已折回去,才賊一樣地往她兜裡塞進一百元錢,居磊本想推讓,見舅舅眼裡含著淚花,收了。
告別舅舅,居磊先是憑學生證在上海外國語學院招待所找了個床位,把這兩天的睡眠補一下,隔了一天才去見伯父。
伯父家條件果然差許多,關於這點,居磊並未瞧見伯父就知道了。
居磊按圖索驥找到楊浦區楊樹浦路旁邊的那個裡弄口,一邊東張西望朝裡走,一邊努力想找個人打聽打聽伯父家住的是哪一間。好不容易找著個人,正要開口問,卻又不得不立刻吞回去,象吞了一隻蒼蠅。因為那人正對著牆一本正經地小便。
居磊弄不懂上海的小便池怎能這樣無遮無掩地建在里弄裡,任你大姑娘小媳婦從方便者身後走過。居磊嚇得掉頭就走,再沒敢去。
居磊自作主張地放棄回滬機會畢業分配到蘭州,引得母親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