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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作家寫不出人體的美,就因為想不出最恰如其分的比喻,他們大多去就&ldo;事&rdo;論&ldo;事&rdo;。
歷代畫家那僅有的幾幅人體成功之作,或許都有人體之外的一個比喻吧。真正的比喻是不容易的,蘇眉想。
裡屋撩水,外屋的司猗紋就睡不著。她最不願聽見裡屋這輕快、愜意的撩水聲,她覺得她們的合作本身就是對她的一種輕蔑。每逢竹西容光煥發地端盆出屋後,司猗紋就開始喊眉眉。
司猗紋喊眉眉說讓眉眉睡覺,其實她知道眉眉從來不睡午覺。她喊她是為了告訴竹西,是她那不可少的衛生澡妨礙了別人的午睡。儘管竹西不是每天中午回家,但司猗紋還是覺得竹西一回來家裡一切都得翻個個兒:那盆,那水,眉眉眼前那一切……
竹西很快就上班去了,現在才是司猗紋正式午睡的時候。
司猗紋躺下了,眉眉搬把小椅子來到院裡。她坐在棗樹下,膝蓋上攤著一團亂毛線,開始她那沒有名堂的編織。竹籤子在手裡笨拙地扭動著,她從來也不知道她究竟要織什麼。她只是願意在棗樹下坐著,看看棗樹,想點自己願意想的事。或許她還有點為婆婆著想,萬一有點動靜呢‐‐婆婆所希望的動靜,有了棗樹下的她,婆婆就不再措手不及了,省得她再找鞋拿語錄地手忙腳亂。
青棗在一股股樹枝上很沉,把樹枝壓得很低,有的垂到房頂,有的垂過屋簷。
不時有青棗從枝上掉下來濺在青磚地上,很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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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沒有比你更適合聽我說話的人了。但你在我眼前常常是模糊的你捕捉不定,我對你充滿了猜測因為我無法靠近你。你離我不遠不近的總是一聲不吭,這就使你對我永遠充滿了魅惑。有時候我自以為很瞭解你說&ldo;眉眉那時候可真傻&rdo;什麼的,但我並沒真正弄明白一些事就好像有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我。
大約五歲時‐‐你也許還記得,爸教我認鬧鐘,這對我來說是太困難了我好像天生的不識數,時針、分針和秒針怎麼也弄不明白。爸教了我許多遍我一點也不懂,以至於我都為我不好意思了‐‐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那種心情叫不好意思。
蘇眉你說的這事我記得。
你無法形容出你當時的心情,總之你是不願意再不會下去於是你就說你會了。可是你沒給自己留下退路你還不會給自己留退路,這常常使我嫉妒你又羨慕你。你沒想到爸會立刻考你,他輕易地扭了一下哪個針問你你回答不出來,因為回答不出來你就故意含混不清地小聲嘟囔像在說會了就是不告訴爸。爸卻一眼看穿了你,他拍了一下桌子說你騙人你根本就不會。你那一片混沌的小腦袋瓜被嚇開了竅,你哭著抽嗒著居然認準了鐘點從此時間就走進了你的生活。
眉眉你別傷心我在揭你的短,這不是你的過錯也許這是人類的過錯。人類大聲疾呼著靈魂的工程師們大聲疾呼著真誠,正說明這世界的謊言太多欺騙太多伎倆太多。我常常覺得人類在呼喚什麼想必就是什麼已經窮盡,可我卻又常常懷疑那呼籲者本身的真誠能有幾分。我彷彿看見了那些煞有介事地怕受孩子欺騙的大人,你企盼著別人的真意好在那一片真情之上順利完成你的欺騙。特別是當我在猜測你的時候眉眉,我不能不覺得撒謊才是人類後天不可逆轉的捍衛自己的本性,或者說是人類捍衛自己的武器,是人類靈魂鋪張在人類眼前的永遠的屏障。
大人拼命地要求孩子別撒謊多半是怕自己受孩子騙;孩子有時候不撒謊是沒料到不撒謊會給他帶來怎樣的惡果。當你站在&ldo;紅衛&rdo;副食店喪失了記憶耽誤了&ldo;好多年&rdo;的時候你首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