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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讚賞在廁所擋板上洩私憤的方法,但他喜歡這種獨特的自娛態度。最後他也從口袋裡掏出雙色原子筆,在擋板上飛快地寫了一排字:``
\\\\\我要離婚
冬天楊泊終於還是去北京出了一越差,火車駛至河北省境內時,突然出了件怪事,有一輛貨車竟然迎面朝楊泊乘坐的客車賓士而來。楊泊當時正趴在茶案上打瞌睡,他依稀覺到火車停下來了,人們都探出車窗朝一個方向張望。事情終於弄清楚了,是扳道工扳錯了軌次,兩列相向而行的火車相距只有一百多米了。楊泊嚇了一跳,在漫長的臨時停車時間裡,他聽見車廂裡的人以劫後餘生的語氣探討事故的起因和後果,而鄰座的採購員憤憤不平地對楊泊說,你說現在的社會風氣還像話嗎?扳道工也可以睡覺,拿我們老百姓的性命當兒戲。楊泊想了一會扳道的事,在設想了事故的種種起因後,他寬宥了那個陌生的扳道工。楊泊淡然一笑說,誰都會出差錯,也許扳道工心神不定,也許他正在跟妻子鬧離婚呢。
楊泊用半天時間辦完了所有公務。剩下的時間他不知道怎麼打發。這是他主平第二次來到北京。第一次是跟朱芸結婚時的蜜月旅行,他記得他們當時住在一家由防空洞改建的旅館裡,每天早出晚歸,在故宮、北海公園和頤和園之間疲於奔命,現在他竟然回憶不出那些風景點的風景了,只記得朱芸的那親白底藍點的連衣裙,它帶著一絲汗味和一絲狐臭像鳥一樣掠過。那段日子他很累,而且他的眼球在北京的浩蕩人群裡疼痛難忍,他還記得旅館的女服務員鄭重地告誡他們,不要弄髒床單,床單一律要過十天才能換洗,楊泊在西直門立交橋附近徘徊了一會兒,忽然想起幾個女同事曾經託他買果脯和在苓夾餅之類的東西,他就近跳上了一輛電車。時值正午時分,車上人不多,穿紅色羽絨服的男售票員指著楊泊說,喂,你去哪兒?楊泊一時說不上地名,哪兒熱鬧就去哪兒,隨便。售票員瞪了楊泊一眼,從他手上搶過錢,他說,火葬場最熱鬧你去嗎?土老帽,搗什麼亂?楊泊知道他在罵人,臉色氣得發白,你怎麼隨便罵人呢?售票員鼻孔裡哼了一聲,他挑釁地望著楊泊的衣服和皮鞋,你找練嗎?他說,傻x,你看你還穿西裝掛領帶呢!楊泊忍無可忍,一把揪住了對方的紅色羽絨服。你怎麼隨便侮辱人呢?楊泊只是拽了拽售票員的衣服,他沒想到售票員就此扭住了他的肘關節。傻x,你他媽還想打我?售票員罵罵咧咧地把楊泊推到車門前。這時候楊泊再次痛感到自己的單薄嬴弱,他竟然無力抵抗對方更進一步的侮辱。車上其他的人面無表情,前面有人問,後面怎麼回事?穿紅羽絨服的售票員高聲說,碰上個無賴,開一下車門,我把他轟下去,緊接著車門在降速中啟開,楊泊覺得後背被猛地一擊,身體便摔了出去。
楊泊站在一塊標有青年綠島木牌的糙圃上,腦子竟然有點糊塗,腳踝處的脹疼提醒他剛才發生了什麼。真荒謬,真倒黴。楊泊沮喪地環顧著四周,他覺得那個穿紅羽絨服的小夥子情緒極不正常,也許他也在鬧離婚。楊泊想,可是鬧離婚也不應該喪失理智,隨便傷害一個陌生人。楊泊又想也許不能怪別人,也許這個冬天就是一個倒黴的季節,他無法抗拒倒黴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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