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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一樣,誰也不說一句話,呆望著他那麻木的平板的臉,又順著他那眼光望過去,好象也想分享那他已經看到了光明的快樂。但是我們什麼也沒有望見,只是一片黑暗。什麼悅耳的音樂也沒有聽到,只聽到屋簷下滴滴嗒嗒令人煩悶的雨聲,那馬棚中夜馬在晈糙和噴鼻的聲音。
有&ldo;個人把一杯水送到他的手裡。看來是想叫他潤一下喉頭,準備接善聽他的說唱了,下面才是故事的正文。
還是鼓動我去叫老人進來的那個馬幫腳子在我耳邊說:&ldo;你還想要聽他的說唱嗚?就這麼邊拉邊唱。不過,那要三幾個晚上才說唱得完咧。&rdo;
這當然是本行的。因為聽馬幫的人說,明天我們可能要上路,至遲後天就要動身走了。一個故事只聽了半截,那是最不愉快的事。不如改一個方式,諳他在今夭晚上,簡單地把他的故事用說活的方式講完。明後夭如果不走,再請他來細細地邊拉邊喝給我們聽。
那個馬幫腳子看來和這個老藝人已經摘熟了,他去和老人嘀咕了幾句,老入就同意了。他先講個大概,有工夫的時侯,然後細細地拉唱。
他開始講起來了,說的是隻講一個大概,但是我聽起來,卻是這樣的細緻,這樣的曲折,引人入勝,這樣令人感動,以至我下決心要記住他講的一切。可惜我不是象他那樣身歷其壤的當事人,那些驚心動魄的事情,那些生動感人的細節,那些精采的形象化的語言,我都記不清楚。更可惜的我不是一個文學家,也從來沒食打算,一個文學家,我無法把這些都準確地記錄下來。
原來計劃只講二個晚上的,誰知道一講開了,他也收不住,―直講到了深夜,據他說,才講了不過一半。連我也在內,大家都打消了明夭上路的打算,決心留下一天,聽他把故事講完,後天才出發。
時間巳經過去了五年多,這個故事還一直縈繞在我的腦際。說這個故事的人,名叫王國柱。當然,王國柱是他後來起的大名,他原來只有一個小名叫鐵柱。鐵柱雖說後來和我有多次的接觸&r;我卻再也沒有勇氣叫他把自己過去的辛敢,重新拿出來,吼嚼給我們看看。因此,我現在在這個山城裡坐著等長途汽車,百無聊敏的時侯,忽然想起這個故事來。於是拿起了筆桿子,想把這個故事寫出一個梗概來。
將來如果有個什麼有心的作家,忽然從什麼廢紙堆裡發現了這個故事梗概,把它加以發揮,使它變成一個勸善罰惡的&ldo;善書乙起一點隨便什麼樣的作用,那恐怕已是我的非分奢望了。
六月的早晨,金沙江畔特有的喟夭,湛藍的透明的天幕籠蓋著這南方的山山嶺嶺。在淸晨,寥落的晨星隱沒進藍色天幕裡去後&r;在夭邊東一塊西一塊地飄浮著淡淡的雲。可是太陽一爬上東嶺,那些雲塊被燒得發紅髮紫,不多一會,就融進藍天裡去,無影無蹤了。萬裡無雲的晴空裡,只掛著一個≈紅的太陽,炙烤著南雲村和它周圍的田壩和山嶺。太陽越升高,氣溫也跟著升髙,烤得叫大地喘不過氣來。那山村裡用紅色泥土築成的土屋,就象一座一座的火爐,散發出蒸騰的熱氣。村子裡沒有一點生氣。通常嘰嘰喳喳飛來飛去的麻雀都躲進樹蔭裡去蟄伏起來。連跑來跑去的狗也只好趴在樹蔭下,伸出長舌頭來不住喘氣。沒有一點風。村口的向日葵賄著頭,無精打采地站著,葉了一蔫索索的。一片沉寂,只有蟬子在此起彼落地竭力嘶叫,使人感覺更沉寂,更悶熱。山上本來遍佈著翠綠的馬尾松林,現在也顯得灰暗了。&039;一週圍田壩裡的莊稼都萎黃了。有的已經象枯糙一樣,一把火就可以點著。在田野裡,這兒那兒,穿著襤褸衣服戴著破糙相的男男女女,頂著大太陽,踏著木頭水車,從小溝裡車水。可是不管怎麼車水,田裡的龜裂口子一夭一天在擴人,小溝裡的水也眼見得快幹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