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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到耳朵裡來。可是他們卻沒有辦法公開出面去打抱不平。他們幾個就商量了一下,確定了報復的目標,定出暗地報復的辦法。晚上,就喬裝打扮起來,上街去走。他們儘量不走大街,儘量不叫那些打更的、巡街的看到了,不過就是那些巡街的、打更的偶爾看到了,都知道他們是縣衙門裡當差的,大概是出來辦什麼案子吧,也沒有理會。他們輕腳輕手山去,過不多久,就把要辦的事辦了,輕腳輕手地回來了。比如前幾天下午,他們在街上親眼得見本城的鎮長,在光天白日之下,敲詐南街一家老百姓,把錢勒索走了。他們當天晚上就出動,走到鎮長的小公館外牆邊,不費什麼手腳,就翻牆過去,這些本事本來就是他們拿手的。他們一直摸到鎮長睡房裡去,把他叫起來:&ldo;你把今天下午在南街訛詐別人的財物交出來!&rdo;跟著一支手槍就抵到鎮長的後腦勺上了。鎮長沒有想到來了這麼幾個蒙面的強人。他要不認帳,一顆&ldo;衛生湯圓&rdo;就會要他的命,只好乖乖地交出來。他們拿到財物後,把鎮長鎖在內屋,用刀威脅他,如果叫喊,馬上回來殺他。還警告他,今晚的事,以後如果說了出去,馬上來取他的腦殼。然後他們幾個又悄悄翻牆出來。把這些財物送到南街,敲開那家的門,把東西扔進去,揚長而去,回縣衙門了。那個鎮長第二天竟然不敢聲張出去,害怕什麼時候,這些蒙面強人又來光顧他,取他的腦殼。
張德行他們幾個乾的這件事,無論事前,或者事後,並沒有和張牧之通氣,更沒有告訴陳師爺。他們認為幹這樣懲辦惡人的事,張牧之還會不同意嗎?而且不止幹一件,還一連幹了幾件差不多的事。無非是為窮苦老百姓辦點好事,懲治那些土豪劣紳。當然,他們一次也沒有動刀動槍,也沒有驚動很多的人。因此,除開那吃了苦頭的惡霸和暗地得到好處的窮百姓外,再也沒有人知道。那些吃了苦頭的惡霸都得到了警告,說是把他的腦殼暫時寄存在他的頸上。那也就是說,假如要說出去了,隨時有人要來取走他的腦殼的。他哪裡生得出第二個腦殼來讓他吃飯、說話、打爛條整人呢?只好啞巴吃黃連,算了。
盜官記(19)
但是事情總不能封得滴水不漏。過不多久,在街頭巷尾,就傳出一種神奇的神話,說是從天上降下什麼神靈,專門懲惡揚善,很辦了幾件好事。比較肯相信實際的人們,卻說是有幾個俠客黑夜進了城。和在街坊說書人那裡聽來的評書裡說的一樣,添油加醋地說,都是飛簷走壁,來去無蹤,專門扶弱濟貧,懲治強霸的幾個好漢。
這樣的傳說,也傳到張牧之和陳師爺的耳朵裡。他們都認為這是無稽之談,只反映了受苦受難的老百姓希望有什麼俠客一樣的人出來,替他們懲治橫行霸道的人罷了。這種傳說也傳到黃大老爺的耳朵裡,說得活靈活現的。他對於冥冥之中有什麼獎善罰惡的天神在飛來飛去,有些害怕,但一想他做的惡事,實在也太多了,還是不相信的好。至於說有來去無蹤的俠客,卻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什麼時候有一顆復仇的子彈向他射來,或者在睡夢中忽然他的腦殼搬了家,他一直有些擔心。因為他自己明白,他從來沒有寬恕過一個人,也就從來不敢希求別人寬恕他。因此,他做了一些防禦性的安排。他不大走出他為自己築起來的像監獄一般的高牆大院。要出街,他從來不事先叫人知道時間。突然出街了,也是前呼後擁,跟著一大路提著張開機頭頭的盒子槍的保鏢。他坐在那四人換抬的涼轎裡,像風一般地過去了。他還不放心,有的時候,他叫前面一乘涼轎上坐上一個和他模樣打扮差不多的下人,自己卻坐在一乘普通轎子裡,像個跟班。這樣有個替死鬼在前頭替他頂住,就是刺客動手,他還可以溜掉。他還知道,俠客總是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出來活動,他偏偏也是一個喜歡晝伏夜出在黑暗裡幹勾當的人。所以他儘量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