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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甘居人下,等到我刻苦練琴聲名漸起時,她又說她配不上我,一個平常人家的小女子和一個名門望戶中的琴師註定身價天壤,門不當,戶不對。
我頹然倒在秦淮河畔,聽著遠處的豔曲笙歌,一任眼裡的淚水氾濫,不可收拾。
戚葬蝶沒有來安慰我,此時她正在金陵王室的盛宴上一舞傾萬古。漫舞仙姿戚葬蝶,從此聲名鵲起傳揚四海,與歌姬姬連碧各領風騷,堪稱金陵歌舞雙葩。
被我逼得惱羞成怒的兮弱水,在我兮家的大院裡點起了一把火,把沾塵所有的畫筆畫紙和已經畫好的作品扔了進去。看著濃煙翻滾灰屑四散,兮弱水讓沾塵跪在祠堂前面指天發誓,此生惟琴是命生死不改。
我站在那些飄蕩的灰屑間,我說:“ 兮弱水你不應該把對我的惱怒加到沾塵身上,他是無辜的。”
兮弱水大怒。“ 兮南枝,你膽敢直呼汝父的名諱,膽敢來指責汝父。世道倫常,父為子綱,你難道要忤逆兮家的祖訓宗規麼?!”
我抱起我的古琴砸向青硬石階,絃斷琴裂,我看見了兮弱水的蒼白臉色,滿院裡人的呆怔表情,和祠堂裡那些靈魂的憤怒。
我跪到沾塵的身邊,一字一頓地說:“ 我兮南枝指天為誓,今生今世不再碰琴一下,若違此言,五雷轟頂,死無全屍。皇天厚土,以為見證。”
我咬破我的右手食指,看著血液滴落在祠堂門前的磚石上。
戚葬蝶小心翼翼地幫我包紮住傷口,她說:“ 你這是何苦,南枝,你何必以這麼決絕慘烈的方式向你的家族宣戰呢?”
“ 這和我手臂上必將綻開的黑色天仙子一樣,母夜叉,這是我的宿命。”
“ 南枝,我愛上了一個男人。”戚葬蝶附在我的耳畔輕聲對我說,“ 我愛上他了,真的,他的名字叫虞俊臣。”
那一刻我凝視戚葬蝶才發現她早已經長大,亭亭玉立,風姿綽約。她高髻纖裳,淺飾梅妝,談及虞俊臣的名字時難以掩飾內心的喜悅。對著我大呼小叫的她終於情竇初開,把自己的心交予了一個男人。
我感到心裡不可名狀的酸楚,臂上一陣鑽心的痛。我撩起衣袖,看到黑色的天仙子悄然浮現含苞待放。
呵呵,我無力地嘲笑自己。我終於不得不承認我愛上了你,我生命中的女子戚葬蝶。在曾經的某個風輕雲淡的日子裡。
十五歲那一年,我被逐出了金陵兮家的大門,我與那個家族的糾纏恩怨都成為了被戲謔的過去。
戚葬蝶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她說她其實也不很喜歡琴,她最喜歡的樂器是簫。於是,我拜伏在金陵第一樂妓譚鶯鶯的玲瓏榻前,向她學習吹奏長簫。
第四章 一夜白頭一夜死(6)
這一次我徹底激怒了父親兮弱水以及兮家那些早已作古的祖先們。他們終於無法再忍受兮南枝的猖狂無忌,他們的魂魄不斷闖入兮弱水的夢裡,他們大喊著要把兮南枝逐出兮家,他們把所有的教條和責任套在兮弱水的頸上。於是兮弱水他站在大雨滂沱裡喝令家丁關閉大門,把溼淋淋的我永遠阻擋在了兮家門外。
我明白這是命運留給我的惟一出路,我無從選擇,只能沉默著轉身離開,落拓著穿過金陵城的每一出溼漉街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從那天開始,我天涯飄蓬,孤絮無依。
在長街的盡處,站立著那個身姿曼妙的女子。她撐著一把油紙傘,痴痴地望著我。
我走到她的傘下,這滾滾紅塵、浩瀚天地,我惟一可去的,只有她的傘下。她用羅帕拭去我臉上的水珠,她攥住我的手。
曼舞仙姿———戚葬蝶。她倚在我冰涼溼重的懷抱裡,我臂上的黑色天仙子在這風雨中悄悄開放。
孤簫映雪兮南枝。我的簫聲和名字被許多的彩舫青樓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