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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留守村中老弱們的粗布衣服也還乾淨,剛剛那個裡正更是穿了一身染色整齊、還有暗花的綢布直綴。
總而言之,生產力低下是有的,因為北面戰爭導致的內部壓迫加重也是存在的,貧富差距更是明顯,底層老百姓數著米甕裡的米過活更是親眼所見……可戰亂一日沒有波及過來,這到底還算是一個正常的鄉野。
且說,以前在明道宮的時候,趙玖不是沒有出去看過,但可能是那裡更偏北,而且周邊多是明道宮的『皇莊』,幾次遠行也都是清晨馳馬,然後便匆匆折返。所以,這位趙官家很難接觸到真實的基層風貌。以至於他心中將那位道君太上皇帝治理了幾十年的大宋,當成了萬曆去世之後景象,也就是看起來還能糊弄,實際上一戳就破的末世。
但現在看來,此處最多算是嘉靖時期,所謂嘉靖嘉靖家家乾淨,因為自以為是的道君皇帝的盤剝和官僚們的腐敗,百姓掙扎於破產邊緣是不錯,但距離整個社會失控,破產無救似乎還是有點距離的。
可這麼一說,不就又顯得那位道君太上皇帝更能作了嗎?嘉靖名字裡也有個靖,也能作,但人家也沒作出來一個靖康恥啊?!
當然了,考慮到這位官家低劣的歷史水平,和大而化之的粗略想像,再加上他也沒穿過嘉靖和萬曆,說不得就是一廂情願胡思亂想呢!
「官家真是聖天子仁心。」
眼瞅著趙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不自覺往界溝而去,楊沂中終於忍不住再度開口了。「知道前方有賊人,冬日間交戰起來必然截斷潁水、淮水,連上冬季冰封,說不得便要一冬都難通運輸,便提醒那老者儲備一些粟米。」
「老者未必聽,且天下戰亂突起,河北河東基本淪陷,你們說大宋有一萬萬又兩千萬人口,此時遭兵禍的,何止一兩千萬?將來遭兵禍的,又何止三四千萬?」趙玖在馬上回過神來,卻頭也不回緩緩言道。「所以身為天子,行此微善,反而像個笑話……」
「不會的!」楊沂中趕緊正色更正。「正所謂君子聞其聲不忍食其肉,見其生不忍見其死,官家查探民情,知民之疾苦,雖只是隨口善意一言,卻正是君子仁心所在,而君子仁心又哪裡分天子和尋常人呢?」
劉晏在旁,本想跟上奉承,但張口欲言,卻一時轉不過彎來,只能硬著頭皮加了一句:「官家,臣也是這般想的。」
前方趙玖聞得此言,到底是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然後方才回頭斜了這二人一眼:「平甫(劉晏)不會說就不要說,正甫(楊沂中)會說不妨多說點……正甫你不就是擔憂我要是真去了界溝市集裡,到時候李相公會訓斥乃至於降罪於你嗎?所以才出言委婉提醒,逛逛鄉野也就罷了,真不要進去界溝了,因為朕身為官家,幹這種事情並無意義,不如演個木偶來的有用。」
容貌威嚴的楊沂中難得乾笑一聲,並未駁斥,卻又拍馬上前,立即恢復了正常時的威嚴姿態:
「官家!臣並不僅是懼怕宰相,更是憂慮官家安危……市集之中,不能跑馬,不好露刃,且不說時局動盪,萬一真有膽大包天之徒,屆時會有肘腋之患;只說官家這身圓領紅袍裝扮,偽作親王,哄哄那些鄉野人都不夠,到了集鎮中,必然會驚起有心人,屆時身份揭穿,百姓又多,良莠不齊,不免會出岔子,官家也不可能真能看到什麼。」
趙官家緩緩頷首,一本正經:「我懂了,正甫是勸我脫了這件衣服再去!」
楊沂中登時哭笑不得。
與此同時,在後面跟不上插不上嘴的劉晏劉平甫卻也看著前面二人面露怪異之色……話說,趙官家是官家,他文武雙全也好,嘴皮子厲害一點也行,那畢竟是官家,沒得想沒的說。可這幾月隨侍天子日久,劉晏卻才發現,之前他一直以為是個威嚴人物的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