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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好事。」
嶽飛盯著自家兄弟面孔,稍微一想,便醒悟過來,然後也跟著輕鬆了不少。「金人厲害在騎兵,這山中他們根本施展不開,而王太尉在這山中,成敗根本不在兵力懸殊,而在能否壓得住山中人心……偏偏又能幫宗留守和陝州、洛陽那邊牽扯不少兵馬!」
王貴連連頷首:「哥哥說的對,俺也正是這般想的!況且,俺今日私下想了一天,王太尉成了箭靶,也不關咱們兄弟的事,咱們留在這裡也沒用處,偏偏王太尉此番可不僅是幫宗留守牽扯住了兵馬……哥哥,咱們為何不能趁金軍主力南下,而此地金軍又要先圍王太尉之時,趁機從外圍繞道回相州呢?!」
嶽飛心中一動,也是驚喜一時,張口便要答應出來,然而話到咽喉,不知為何,卻終究不能出口。
王貴見狀心中驚訝,但和其餘二人一樣,他素來服氣這個與他同齡的『哥哥』,所以也不敢多嘴。
兄弟二人一站一坐,卡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嶽鵬舉這才緩緩出言,竟是用了平日軍中下令的語調:
「咱們不能佔這個便宜去相州!咱們得趕緊回河南,把事情告訴宗留守,然後幫著宗留守守東京!」
「哥哥?!」
王貴怔了許久方才弄清楚對方的命令,卻覺得難以理解。「這又不是咱們做了什麼壞事,金人自要南下,王太尉自要裝模作樣結果引來附近金人主力,俺為啥不能佔這個便宜?」
「不是這個便宜能不能佔。」嶽飛盯住了王貴,傷眼再度抽動,卻是極為認真言道。「而是要懂得道理……」
「哪有家在前面不回的道理?」王貴徹底上頭失控。
嶽飛心中五味陳雜,卻是強忍著情緒對王貴這個軍中第二人懇切解釋起來:
「兄弟,回家分真回家、假回家!此時回去,固然能到家,但必然不能立足,三日五日,三月五月,還得被金人如雞犬一般攆出去,然後連累鄉人被金人屠城……你願意嗎?」
王貴聞得此言,想起這兩年的顛沛流離,瞬間落淚,但終究曉得道理,卻是勉力強答:「自然不願!」
「所以咱們好漢子要回家就得真回家!」嶽飛起身扶住對方肩膀言道。「可想要真正回家,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得把金人徹底攆出去,乃至於要反過來打到他們家裡去才行!可真正要把金人攆走,你也看到了、聽到了,那就得有能和金人這種十萬、二十萬大軍硬來的正規王師!而想要有這種大軍,就得大宋不倒,就得官家無事!否則咱們連軍械都無處尋!所以咱們這時候想要回家,反而只能往南走!這個道理,張顯是個混球,肯定不懂,可你跟湯懷無論如何一定要懂,不然俺嶽飛就真沒臂膀了!」
王貴心中已經是服氣,只是覺得胸中難受罷了,此時聞得這番言語,更是強忍鼻中酸意,應下嶽飛,答應幫他約束軍隊,即刻搶在金人徹底南下前,渡河往南。
而王貴既然出帳,嶽鵬舉一人枯坐帳中,只是機械端起飯碗,一口飯含入嘴中,這個年輕的將軍竟然和王貴一般,直接鼻中一酸流出淚來,卻是趕緊抹了一把,仰頭強忍。
夜間山風呼嘯,不知道為何,已經記不清兒子模樣的嶽飛竟然想到了今日白日間王彥對他說的那句話來……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但何其難啊?!
第十二章 界溝
建炎元年的冬季,以黃河為分界線,大河兩岸到處都有人在南下,宛如想要追隨候鳥的足跡一般。
只不過,其中有人主動,有人被動,有人是發起者,有人是追隨者,有人則是被驅逐者,然後有人意氣風發,有人狼狽不堪,有人黯然神傷,有人麻木不仁罷了。
十月中旬這一日,就在哭成撒潑狗的張顯被湯懷綁在馬上,然後親手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