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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疊禮書和國術,負手走出宮外。
姬發年紀尚輕,性情毛躁好動,可惜伯邑考早逝,雖然姬發缺少歷練也只得趕鴨子上架,繼任新王。
想起姬發咬著龜甲,每每瞪著手上的禮書國術抓耳撓腮,好不痛苦的模樣,姜尚移開眼,只作沒看見。既然做了王,自然不能像從前那般粗莽,勢必要壓抑天性,學會馭下之道和為君之道,姬發現在這般喜怒形於色的性子實在需要磨練。
他沒有離王宮太遠,只是沿著外圍的護城河漫步,王城背面的河對岸緊挨著山林,他踱到這個位置時停下,隔岸相望。
對岸山林一葉喬木顫動了下,蘇蘇惱怒的丟開手上偽裝的葉子,索性正大光明的翹起二郎腿坐在枝上,迎上他的目光。
姜尚也不出言追究她這些日子時常來刺探軍情,只是停在原地凝望她。
蘇蘇面上蒙著青紗,他專注的眼神讓她生出被冒犯的不悅感,拂袖起身。
她才剛一站起,那人一怔,亦情不自禁的掠過河岸,攔在她身前。
“你要離開?”他道。
蘇蘇挑起眉,“怎麼,我要走要留還需要向你請示?”
“不是,”他道,“你何須如此針鋒相對,總是曲解我的話。”
她睨了他一眼,“曲解也比自作多情的會錯意好。”
姜尚只得有幾分無奈的搖頭。
她挺起胸故意迎向他走了兩步,“你讓是不讓。”
他不覺退開一步,而後便抿緊唇站定不動,少女慢慢地一步又一步朝他踱去,他呼吸微微有些亂了……猛地,她卻在離他只差一步遠的距離時停下,冷道,“我最討厭你這副隱忍又故作清高的模樣。”
他沒有反駁,垂眼掩去黯然之色,淡淡地道,“既然讓你這般厭惡的話……尚離開就是。”
她咬住唇,沉默了下,突然另起一個話題,“文王已經死了,你還是決意輔佐姬發伐商嗎。”
姜尚道,“是。”
“因為奉了天命?”
“一開始是,但現在卻是無法迴轉也無法再停下了。”他靜靜看著她,“蘇蘇,你不是也一樣,無法再置身事外跳脫開來了。”
她看著他一貫無慾坦然得近乎無情的側臉。
年華似水,匆匆一瞥,多少歲月就這樣輕描淡寫的過去了。
“那麼你現在是在做什麼?明知你我為敵卻依然縱容我留在這刺探軍情,既然放縱與我,你卻仍是要與我為敵,”面紗後的雙眼微眯起,“萬事不可能兩全齊美,你若要與我為敵,就乾脆和我全力一戰。”她是恩怨分明的性子,但不論她如何冷語交加抑或是重傷與他,他依然幾次三番的救她,護她。仿如一拳打入棉花中的感覺,無處著力又憋悶無比。
“我不是為了兩全齊美,伐商是職責……護你是我的私心。”
她低嗤了聲,“我便是你伐商的阻礙,兩相沖突,你又要如何取捨,剛才說的也不過是自相矛盾的空話罷了。私心?蘇蘇真該榮幸,會是悲天憫人大公無私的太公望私心所在。”
他沒有回應,或許是預設,抑或是不願再與她爭辯。
蘇蘇沒有等到他的迴音,冷笑一聲,心底漫上一層莫名的燒灼焦躁感。
斑駁細碎的陽光從頭頂的綠蔭縫隙內流淌進來,點點明亮的光暈染上兩人的衣裾。
她後退一步,撤出這片光的帷幕。
“話不投機半句多。”蘇蘇不再看他,轉身就要離開。
姜尚在她轉身那刻下意識的上前一步,伸出手……
蘇蘇頭也不回的直接揮開他的手,幾個起落,如雲烏髮翻飛,御風而去。
兩旁綿延數十里的林木飛快的倒退,她腳下一點,在將至山徑的岔道前不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