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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孫周澳謫居江南,其子周德遷居吳江,由此開創了吳江周氏譜系。
“我高叔祖周恭肅公,諱用,官至吏部尚書。”周正卿見錢逸群面無餘sè,估計他不知道自己高叔祖的分量,又道,“太僕寺卿周忠毅公是我堂叔,諱上宗下建。”
錢逸群見過《周恭肅公文集》的書目,也知道周用是明朝水利專家。至於周宗建是誰就有點茫然了,微微點了點頭。
“就是罵魏忠賢‘千夫所指,不識一丁’的那個鐵御史。”周正卿察言觀sè,解釋道。
錢逸群這才喔了一聲,表示有所耳聞。
周正卿換了口氣:“我大父曾任東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上書房總師傅、國史官正總裁,眼下致仕在家,優遊林下……你該知道了吧?”
“失敬……”錢逸群心道:你說那麼遠幹嘛?直接說你爺爺是吳江故相周道登不就行了?
周正卿自以為成功鎮住了錢逸群,故作悠然道:“九逸兄怎麼想起問這事來?”
“還是昨晚那事,”錢逸群在床邊坐下,雙目直視,“文伯溫真是慧眼如炬,你不如他。”
“唔,何出此言呢?”周正卿涵養好,一點都不以為忤。
因為掌握了話語權的人,就控制了人的思想。文家本來就有號召力,等《墨憨齋誌異》廣佈天下,在其中暗藏自家臧否,那將是何等聲勢。
周正卿聽錢逸群分說完畢,心中如擂鼓一般。他細細品過錢逸群的每句話,暗道:的確是這個道理。不過若說文伯溫也未必就看到了這點,否則也不會只拿出五百兩來入股了。
“入股之事的確需要再議。”周正卿道,“這事我回去與家裡長輩商量了再說。不過猶龍先生即將要去丹徒就任,恐怕有些麻煩。他們世言堂收錄的秘聞,對於故事的編撰,恐怕少不了他們。”
“你家朝中關係這麼過硬,就沒點辦法讓他去不成麼?”錢逸群覺得自己的經制正役很寶貝,但是人家的八品訓導就不算什麼了。話一出口,他自己也想通了這層關節,不由暗暗一笑,對自己的卑鄙無恥表示理解。
“哈哈,好你個九逸,竟然斷人功名路。”周正卿大笑起來,好像心有默契。
“猶龍先生那等人物,肯定將世言堂發揚光大看得比自己功名重要。”錢逸群理直氣壯道,“我們只是幫他鋪路而已。”
“明白明白,”周正卿拉住錢逸群的手,“九逸兄,這事你是首倡。依你之見,我們該出多大的股本?”
“這事肯定不能一家來幹,否則效仿蜂起,真假難辨,徒然內耗。”錢逸群想了想道,“這就看你們幾家大戶怎麼分了。我先說一句,我錢家小門小戶,留點湯水給咱就行了。”
“這沒問題!”周正卿滿口答應道,“餘下的事交給我去辦就是了,我還有個堂兄在吏部聽用,能幫猶龍先生脫離泥淖重歸坦途。”
兩人相視而笑,第一次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除了他倆,其他人對於昨晚酒宴上的記憶不深,直到送馮夢龍登船都沒再提起這事。
送走了馮夢龍,徐媽媽也命人收拾妥當,要借周家的排場前往蘇州,投靠她師妹。
憶盈樓是隱傳,除了錢逸群之外的旁人都不知道詳情。周、文二人只道是找她同學技藝的姐妹,便也沒多問。
俄而整理妥當,一行人稀稀疏疏登上大船。因為已經走了陳象明那波人,歸家院的雜役又飄零殆盡,所以看上去頗為蕭瑟。
徐佛找了檔口,讓兩個女兒拖住周正卿和文蘊和,與錢逸群單獨尋了個艙室,緊閉門窗防人看見。
錢逸群心肝直顫,對這位看似二十實在四十的徐娘頗為糾結,即有采摘之心,又有作為嫩草的不甘。好在他心寬,轉念又一想:自己前後兩世加起來也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