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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浩巖放下手機，指尖微微發顫。辦公室裡空調開得很足，他卻覺得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父親在電話裡故作輕鬆的語氣，反而讓他更加不安。他太瞭解父親了，作為一個在政法戰線幹了一輩子的幹部，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
窗外，省委大院的梧桐樹在秋風中沙沙作響。鍾浩巖走到窗前，望著遠處灰濛濛的天空。吉平市距離省城三百多公里，此刻他彷彿能聞到那股刺鼻的氣味，看到濃煙籠罩下的家鄉。
"鍾秘書，書記找你。" 門外傳來同事的敲門聲。
鍾浩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西裝，快步走向書記辦公室。走廊裡，他聽到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和急促的腳步聲，空氣中瀰漫著緊張的氣息。
書記辦公室裡，煙霧繚繞。省應急管理廳廳長正神色凝重地彙報情況：“ 目前確認死亡人數已經超過 30 人，還有上百人失蹤。最棘手的是，爆炸導致附近的自來水廠取水口受到汙染，吉平市三分之一的區域已經停水，而且由於汙染擴散，周邊農田也受到了嚴重影響，農作物大面積受損，農民們損失慘重。”
鍾浩巖的心猛地揪緊了。他父母住的小區，就在停水區域內。
"浩巖，" 書記轉過身來，目光中充滿了信任和期待，“你是吉平人，對當地情況比較熟悉。省裡決定成立事故調查組，我想讓你擔任聯絡員。”
"是，書記。" 鍾浩巖毫不猶豫地答道。他知道，這個決定意味著他將直面家鄉的傷痛，但此刻他別無選擇。
當天下午，調查組就啟程趕往吉平。路上，鍾浩巖的手機不斷震動。同學群裡已經炸開了鍋：
"聽說化工廠的老闆早就知道裝置有問題，就是不肯花錢修。"
"我表弟在消防隊，說現場還有可能發生二次爆炸。"
"市醫院已經人滿為患了，好多傷者都轉到了縣裡。"
鍾浩巖默默翻看著訊息，突然，一條私信跳了出來。是他在吉平市環保局工作的同期同學張明。
"浩巖，有件事我覺得不對勁。上個月我們例行檢查時，發現聯合化工的排汙資料異常。但第二天，所有資料都恢復正常了。更奇怪的是，負責那次檢查的王科長突然被調走了。"
鍾浩巖盯著手機螢幕，眉頭越皺越緊。他想起父親曾經提到過，當年他在調查一件積壓案件的時候，設計到了吉平聯合化工廠，這些年，由於盲目的上專案，擴張太快，很多裝置都是低價採購的二手貨。安全性方面基本沒有做過多的考慮。
車隊駛入吉平市界時，天色已晚。但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 遠處的天空被火光映得通紅，濃煙像一條猙獰的巨龍盤旋在城市上空。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化學品味，即使關著車窗也能聞到。
調查組直接趕到了事故現場。眼前的景象宛如人間地獄：化工廠的廠房已經變成一堆扭曲的鋼筋，地上到處都是破碎的玻璃和瓦礫。消防隊員們正在用高壓水槍壓制火勢，但火舌依然不斷從廢墟中竄出。
"現在最危險的是廠區東側的液氯儲罐，" 現場指揮的消防隊長指著遠處一個傾斜的巨型罐體，聲音中帶著焦慮，“如果這個罐體破裂，後果不堪設想。”
鍾浩巖和調查組的成員們迅速展開工作。然而，在調查過程中，他發現一些地方官員表面上積極配合，實際上卻在暗中組織阻礙調查。
當鍾浩巖試圖深入瞭解化工廠的裝置採購記錄時，相關部門的負責人總是以各種藉口拖延提供資料。
在與當地一些企業負責人的座談會上，雖然大家都表示會全力支援調查，但鍾浩巖能感覺到他們言辭閃爍，似乎在隱瞞著什麼重要的資訊。
就連一些基層的工作人員，在被詢問關鍵問題時，也是支支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