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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聽到自己的靈魂在歌唱”、“我不會允許自己的青春夭折,所以我要讓我的無知放肆地宣洩”、“孤單是所有人內心的真相”……我想,傳銷公司的裝修標準也不過如此吧。
也是直到那天,我才知道,樂隊的名字叫——“世界”。讀到海報上這個名字時,想起了厚朴張大雙臂描繪他家那面用五彩瓷磚貼就的世界地圖的樣子。
或許實在有太多話想說了,當不了主唱沒法親自用歌曲表達,厚朴自己扮演了主持人的角色。
各種樂器準備好,食堂的五彩燈點亮。厚朴帶著成員一起上臺。他拿起麥克風,似乎用盡全身力氣,大喊:“大家好,我們是世界,請從現在開始,聽我們歌唱……”
事實上,整場演唱會我沒記住一首歌。或許是為了趕時間,“世界”樂隊的所有歌都是用既有流行歌曲的曲子,厚朴自己填詞。厚朴的詞笨重又血脈僨張,流行音樂的曲子當時還多是輕巧簡單的節奏迴圈,兩者實在不搭。但我確實記住了厚朴開場前吼的那一嗓子:我們是世界,現在聽我們歌唱吧。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在那一剎那,我竟然被觸動到了,竟然很認真地想:自己是否也可以活得無所顧忌、暢快淋漓。
顯然,記住那一嗓子的不僅是我。“世界”樂隊沒紅——那些歌大家都沒怎麼入心,但厚朴在學校紅了。
演出的第二天晚上,就有人在宿舍門口探頭;到後來,去教室的路上都開始有人和厚朴打招呼;最後,中文系主任給整個系開大會,在傳達如何應對SARS的通知時,也開玩笑地說:“聽說我們中文系有個世界,還開口唱歌了……”
每次被人肯定的時刻,厚朴不會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也沒有故作姿態地矜持,而總是馬上笑開兩顆小虎牙,大聲回應:“對,是我,我是厚朴,我是世界。”
我總結是:厚朴確實在用生命追求一種想象,可能是追索得太用力了,那種來自他生命的最簡單的情感確實很容易感染人,然後有人也跟著相信了,所以厚朴成了他想象的那個世界的代言人。
我喜歡這樣的厚朴,我也願意相信這樣的厚朴,但我總覺得他是在為所有人的幻象燃燒生命。假如這個幻象破滅,別人只是會失望,但厚朴自己的內心會發生什麼呢?
厚朴談戀愛了。這是意料中的事。
他走紅後,我們的宿舍簡直成了個性人士在這所大學的必遊景點,這麼多人來來回回,都帶著開啟的內心,總會有和厚朴對接上,並最終睡到一起的人。
那時,我採寫的一篇報道意外獲得省裡的新聞獎,報社給我派的活越來越多。我在外面採訪加班的時間越來越長,每次回到宿舍都晚上十點後了。但宿舍裡,總還是異常熱鬧,聚集而來的人又總是性格各異。有那種神叨叨的人,拽著厚朴堅持討論“人活著的意義”;有整個手臂紋滿刺青,身體到處打洞的人,狂躁著要拉厚朴幹件牛逼哄哄的事;有那種書呆子氣重到讓所有人避而遠之的人,怯生生地問,能否和厚朴一起發起一個什麼實驗;還有拉著厚朴要做音樂生意的……每個人都有各自天馬行空的願望和想象,在現實中因或多或少的原因和困難“正在籌備”或者“暫緩執行”,但似乎找到了一個共同的出口:厚朴你來帶頭做吧!
每晚,我走進宿舍,總會看到他們圍著厚朴,像真的圍著他們生命的希望一樣,極力鼓動著,要厚朴馬上投入某個由他們策劃的偉大計劃。大學統一十點關燈,這群人在關燈後非但不散,反而更能釋放自我,彷彿黑暗容易讓人忘記理性。總在我迷迷糊糊快進入夢鄉的時候,突然有人大喊一聲:“我們一定得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只有一次青春啊!”
然後肯定會聽到厚朴更激烈的回應:“對的,就是要這樣!”
因為在報社兼職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