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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情,也很真切。他確有一些不能與人言的國事想對髮妻說,雖然他知道,身邊這個女人並不能夠完全理解。他突然給她講起一個名叫宋教仁②的人,說袁大總統差了個叫應桂馨的人在上海暗殺了他。那個殺害宋教仁的應桂馨幾次三番向大總統邀功,大總統為滅口,竟又派人把應桂馨也暗殺在火車上。向喜嘆了口氣說:“我一向欽佩袁大總統,可袁大總統這麼做實在不該,有點叫人心驚膽戰。這件事之後,我在外頭做事經常心有疑慮,有時候我半夜醒來經常鬧不清自個兒在什麼地方……”
向喜對同艾說的話,是他埋藏在心裡的真話,是啊,此話除了同艾他又能對誰說呢。
同艾深知這些,她用力攥住丈夫的手說:“人在外頭不管做事大小,都是身不由己,有些事我比你還放心不下呢,也只能全靠個人節在①了。”
向喜說,“有些事你節在都來不及。”他說著又想到了二丫頭的事,揹著髮妻娶二丫頭就是一次不節在吧。他這次接同艾來漢口,就是要把這個不節在源源本本告訴她的,這種打算又何止今天才有?他一次次鼓足勇氣,又一次次氣餒下來。他想該怎樣開口才能最小程度地刺傷同艾?就在向喜一次又一次鼓勇氣的時候,二丫頭順容卻又給他生了兩個兒子,於是氣餒就更佔了上風。
同艾攥著向喜的手見向喜不說話,又問:“心裡還有別的沒有?”
向喜說:“別的一時也說不清。”
同艾說:“那就明天吧,你也睏乏了,明天還得聽王大人差遣。”
向喜就勢打了個哈欠。
向文成和父親相處總有幾分不自然,他在父親面前常常自覺其貌不揚,尤其當父親身著戎裝威風凜凜地出現在他眼前時,他就更加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他不願意與父親的眼光相遇,這使他在父親跟前就常有一種視像猶豫不決的表情。向喜或許察覺了兒子和他之間的距離,竭力想找回他和兒子之間的那種父子親情,但他終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
無論如何,向喜一家三口是愉快的,一旦找到話題,彼此都會忘記任何間離,尤其在飯桌上。
這天中午,就在向喜為文成母子夾菜的時候,一個女人大步跨進了餐廳。在向文成看來,這女人顯得很是人高馬大,她就像江中的一股浪頭朝飯桌湧來。他本能地往母親那裡閃了閃,才看清這女人跟前還有兩個孩子。小一點的被她抱著,大一點的在她手裡牽著。這女人大約在剛進門時受到了護兵的阻攔,所以嘴裡還在責罵著護兵。女人撞進門後,先把兩個孩子推搡在向喜跟前,就讓他們管向喜叫爹。
兩個孩子按照女人的吩咐,一人摟住向喜一條腿,果然叫起了爹。女人又衝孩子嚷道:“大點聲兒,再大點聲兒,你們爹耳朵背,怕他聽不清。”女人說著,拿眼睛斜視起同艾與文成。斜視一陣就又挑釁似的說,“我不是走錯了門吧,是我走錯了門,還是有人進錯了門?”
來人是二丫頭。這是她攜兒子文麒和文麟對漢口的一次突襲。原來二丫頭早就在向喜身邊安插了“眼線”,她囑咐眼線,一旦向大人身邊有風吹草動,就立即往保定發電報。幾天前她果真接到了一封電報,那電文只有一個字:“來”。二丫頭順容彷彿就是衝著這個“來”字來的,電文越簡單,她胸中的火氣就越大。
這一幕情景對於同艾來說是爆炸性的,卻也乾脆明白,不再存有懸念,向喜的“國事、軍事”也有了結果。哪有不相干的女人讓兒子亂叫爹的?
這一幕情景對於向文成來說也不再存有懸念,他已知曉這女人就是他的“姨”了,按笨花人的習慣,二房被稱作姨。那兩個小男孩,便是他的兩位同父異母弟弟了。
同艾還是感到了驚駭,她驚駭的不是這事情本身,她驚駭的是向喜會把事情瞞得這麼嚴實——兩個孩子都會叫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