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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老實怎麼著?&rdo;
&ldo;抗拒從嚴‐‐&rdo;雷鳴般的喊聲彷彿要揭掉馬廄的屋頂。
&ldo;你好好想想,你在入所前就有隱瞞‐‐&rdo;方隊長的眼睛睜開了,電似地盯著老尼姑。
劉青蓮微微顫抖了一下。
方隊長和三王隊長交換了一個眼色。
&ldo;劉青蓮回去想想,想通了到隊部來談!&rdo;三王隊長說,&ldo;今天學習到這裡……&rdo;
大家紛紛站起,活動著僵坐半日的四肢,午飯後要出工了,那裡雖然寒冷徹骨,到底沒這麼緊張啊!
午飯的兩個窩頭一碗菜湯,差不多每個人都是順著脊樑下去的。到了工地,葡萄早已入土,今天的活是在冰凍三尺的土地上挖養魚池。劉青蓮沒有出工,看來是被方隊長留下了。人人在想:&ldo;下一個輪到的是誰呢?&rdo;
遠處出現個人影,棉帽上的兩個耳扇隨著步伐一跳一跳地扇動,像只兔子。要在平時,早引起大家的鬨笑了,這次卻沒一個人說話,但人人的眼睛都緊盯著。沒錯!是大值班郎世芬,來叫哪個倒黴鬼了!
&ldo;三王隊長!方隊長叫金寶珍去一趟!&rdo;
母金剛愣了,放下鐵鍬,披上棉襖,隨著小郎回去。
工地上的氣氛更加沉重,只聽得鐵鎬咚咚地敲打,卻沒有一絲人聲,好像在這裡挖魚塘的全是機器。披上棉大衣幾乎成了正方形的三王隊長,在嚴寒中走來走去,胖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上午那個會果然把這群女囚鎮住了。瞧!一個個多老實啊!往常是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吵得人腦漿子都疼,今天多安靜呵!但是沒過一小時,她就煩了。生性愛好熱鬧的她,感到好像置身於一群活死人之中。她越看那些形容枯槁、神情陰鬱、臉色黑黃的女囚,越感到毛骨悚然。
&ldo;口瞿‐‐&rdo;她吹響了收工哨。
曼陀羅花 六(1)
劉青蓮仰臥在鋪位上一動也不動,兩眼緊閉,臉色灰白,若不是還在輕輕地呼吸,真會叫人誤以為是一具殭屍。謝蘿把每頓飯端到她枕邊,又原封不動地端走,分給組內其他人。誰也不知她到底隱瞞了什麼。謝蘿擔心地想:不吃不喝,再有功夫也會死的。
第三天一早,大王隊長走來,站在劉青蓮身邊,拉長聲音說:&ldo;也不寫,也不說,花崗巖腦袋!想抗拒到底嗎?&rdo;
她的話好像扔進沙坑的石子,沒有一點迴音。她拉長了臉,扭頭對兩個大值班說:&ldo;抬到禁閉室去!&rdo;
謝蘿提心弔膽地看著小白和小郎把劉青蓮橫拖直拽送往禁閉室。那間小屋,一物兩用,既可隔離不服管教的女囚,又可停放即將斷氣的病號。女囚們私下稱為&ldo;停屍房&rdo;。在這一米寬兩米長的空間裡,堆著些稻草,放了個瓦盆,便算是床鋪和廁所。前後各有一門,前門稍大,嵌著一方小小的玻璃,釘著鐵條;後門比前門小一半,像個狗洞,平時上著鎖,一旦裡邊的人嚥了氣,便開啟後門從洞裡把僵直的屍體往出送。洞外停著個薄皮棺材,開啟的材頭直對著洞口,裝上死人就可送到房後隔一條水渠的墓地裡埋葬。
難道真的要和這位獄中摯友永別了嗎?一隻無形的手捏緊了謝蘿的心,她淚眼婆娑地遠遠看著兩個大值班出了那扇鐵柵欄門,&ldo;噹啷&rdo;一聲,掛上把大鐵鎖。
一天過去了,又是一天,禁閉室裡沒有一點聲息。
這一天傍晚,大王隊長沉不住氣了,對方隊長說:&ldo;今兒是第五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