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滬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ldo;報告隊長,這是六一年留的根,得了菌痢,沒有藥……&rdo;
&ldo;別汙衊政府!沒藥你還活著!&rdo;
&ldo;真的沒藥,那年拉痢的太多,先頭的還給藥,後來的都喝遊大夫的偏方:大蒜泡二鍋頭。當時湊合不拉了,這幾年一不對付就犯。&rdo;謝蘿本來還想告訴皮隊長:那一年痢疾大流行,死了不少囚,自己算命大,活下來了。可是見皮隊長沉著臉,對痢疾不感興趣,趕緊煞車不說了。
&ldo;少說廢話!快去快回!&rdo;皮隊長果然不愛聽。
謝蘿早憋不住了,奔向茅房痛瀉一通,蹲得太久,站起來出了秫秸圈的茅房,頭暈眼花認不出東南西北。好不容易兩眼從一團漆黑中冒出點點金星呈現出亮光,看見脫粒機旁演出一幕,嚇得她以為看岔了,揉揉眼睛,沒錯!一切都發生在幾秒鐘內。
穿著拖一片掛一片的黑囚衣,腦袋上包著塊破包袱皮的澳洲黑,正掰開稻捆俯身壓向飛轉的鐵滾,打淨殘餘的稻粒。忽然地下伸出一隻慘白的手,抓住她的一隻腳,只一扯‐‐
機上的澳洲黑失去平衡,頓時整個身子趴向鐵滾,轟轟的聲音忽地變成&ldo;軋‐‐軋‐‐軋‐‐&rdo;。皮隊長從脫粒機的另一頭飛跑過來,女囚們紛紛扔下手裡的稻子奔向脫粒機。幾十條嗓子發出的尖叫蓋過了機器發出的怪聲,喊的是三個字:
&ldo;快關機‐‐&rdo;
謝蘿以為青天白日惡鬼出現,又使勁揉了揉雙眼,戴上眼鏡,恍惚之間看到地下站起一個矮個子,好像是雞窩組的一員,還沒等她細認,矮子迅速加入忙亂的一群,一晃不見了。
電閘一拉,鐵滾的轉速明顯放慢,終於停下了。趴在滾子上的澳洲黑已經暈了過去,但是這個女囚夠機靈的,跌倒的時候沒忘記用右手捂住自己的臉蛋,卷進脫粒機的只是‐只左手和一捆稻子。滾子上的鐵齒牢牢地咬住&ldo;俘虜&rdo;不鬆口,皮隊長和眾女囚手腳無措站在周圍。直到機修工趕來,旋開螺絲,卸下鐵滾,才把那團粉碎的稻子和稀爛的骨肉拉了出來,半個鐵滾已被鮮血染得通紅。
雞窩 十八(1)
澳洲黑活著從場部醫院回女勞教隊,只是左邊袖子齊肘打了個結。少了一隻手,她什麼農活都幹不成,每天幫助小郎掃完院子,便坐在號子門前看《老三篇》。灰黑的影子襯出血紅的書本封面,成了女勞教隊院子裡醒目的點綴。
謝蘿每次經過雞窩組門口,見到這個&ldo;點綴&rdo;,心裡都緊抽一下。這幾天她每時每刻都在捉摸那隻&ldo;鬼手&rdo;,按體形特徵排隊分類已經猜個八九不離十。但是她仍在猶疑,真的看清楚了嗎?多年的囚糧留給她的是極度的貧血,蹲下再站起來,眼前便一片漆黑。沒有當場抓住那隻手,沒有真憑實據,對方很可以反咬一口,皮隊長對澳洲黑和她的印象都不好。這位公安人員不像方隊長能一碗水端平了考慮問題,也許因為年輕,火氣大,報復心特強,跟這種人打交道弄得不好會惹火燒身。直到現在,謝蘿還在脫粒機上幹活,沒希望換下來。澳洲黑的前車之鑑讓她時刻分出一隻眼來注意身後,誰知道什麼時候&ldo;鬼&rdo;來抓我的腳!
澳洲黑漠然坐著,深陷的眼眶裡兩隻無神的大眼直瞪著前方。中午,她告訴謝蘿:聽小郎說,解教後送她上老殘隊。謝蘿抖了一下,作為積年老囚,知道那兒不是個好地方,糧食定量比病號還少。老殘隊的號子旁邊就是墳地。但是澳洲黑異常的平靜,對謝蘿的介紹一點也不驚訝。失去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