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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禮禮拿著手絹替春華擦汗:“道理講得極好,你看她們都心悅誠服了。” 誰心悅誠服了?怎麼就心悅誠服了? 幾個惡婦婆子說不過,心中更是火大。有一膀大腰圓的,看到茱萸樓門口有一筐爛菜葉子,悄悄端來就倒向崔禮禮。 說時遲那時快,兩個家丁衝上前來,抓住拿惡婆子的臂膀,扭到了一旁。 沈延來了。 路過街口,聽見幾個婆子攔路欺負崔家千金,他匆匆趕過來。原以為她會泣不成聲,他也可以出面救她於水火。 現在即便看不見她的表情,沈延也能感受到她的氣定神閒,沒有一絲一毫的窘迫。 他一身竹青色的直裰,立於人群中,女子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可崔禮禮眼裡只有自己的丫頭。此時的她正提著油汙的羅裙,戴著白紗帷帽,毫不掩飾地誇獎自己的丫頭罵人罵得好,險些被人潑髒衣裳都不知道。 母親不是這麼跟他說的。 母親找人查過,說崔家千金被教養得極好,大家閨秀,溫婉可人。最重要的是,她生在臘月十二,正是弘方大師推演的最適合為父親沖喜的生辰。 一個多月前,全京城都在傳她去九春樓買醉,母親氣不過,讓楊嬤嬤去退畫像。又後悔了,讓他去救場。若是尋常女子,早就感恩戴德了,她崔禮禮卻收下陸二送的九春樓。 沈延每每想到那一幕,就覺得母親調查有誤。萬貫家產,又容貌出眾,嬌生慣養出來的,怎會循規蹈矩呢? 前些日子,母親將全京城的適婚女子又捋了一遍,能娶的,僅她一人。不管她是什麼樣子,都要娶。 沈延彬彬有禮地喚了一聲:“崔姑娘。” 崔禮禮身子微微一頓,手下意識地捏住腰間的紅福袋。莫非這幾個婦人就是他給自己安排的一難了? 俗套!噁心!前世怎麼不知道他喜歡玩英雄救美的把戲?這是第二次了吧? “沈公子。這是巧還是不巧呢?”她笑得意有所指。 “巧,也不巧。”感受到她的敵意,沈延有些不明所以,“本想這幾日去貴府拜訪,剛路過前面,聽人說你在這裡遇到了點麻煩,就趕過來了。”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腳下:“你的衣裳髒了。” “回去扔了就是。”崔禮禮無所謂地拍拍羅裙,又吩咐春華再去買一份酸筍醃魚和細索涼粉。 春華戒備地看看沈延,嘟噥了一句:“這都買第三份了。”才扭身進了茱萸樓。 “可還有事?” “我想要問——” “姑娘,”拾葉提溜著小乞兒回來,打斷沈延的話頭,“有人給了銀子,讓他想法子戲弄您。” 沈延聞言一皺眉,剛才崔禮禮對自己的敵意恐源於此,為證清白,便指著被抓在一旁的惡婆子厲聲問乞兒:“這幾個婆子也是那人安排的?” “我不知道。” “那人是何模樣?穿什麼衣裳?”崔禮禮問。 小乞兒咧著嘴嚷嚷,準備否認到底:“我不知道!” “那你悄悄告訴我吧。”崔禮禮摘下帷帽,四處張望了一番,再附身到小乞兒身邊,彷彿聽到了什麼,不住點頭:“好!放了他吧,我知道是誰了。” 小乞兒知道自己上了當,百口莫辯:“小賤人,老子什麼都沒說!” “芝麻大的孩子,還說什麼‘老子’?”崔禮禮笑道,“有個沒有牙的公子,說話漏風,一直坐著,他身邊的人給了你銀子,讓你跟那幾個婆子在鬧市中羞辱我一番。” 見鬼了,說得像是她親眼看到的一樣。小乞兒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怎麼知道?” “原本不知道,但現在知道了。”崔禮禮讓拾葉給了他五兩銀子,“你現在逃,還來得及。” 小乞兒得了銀子,惡狠狠地拋下一句“老子要是死了,做鬼也要來纏死你的!”,便一溜煙地跑了。 “將那幾個婆子放了吧。”崔禮禮道。 “應該送去京兆府才是。” “她們辦的差事沒辦好,自有人會找她們麻煩。”她在烈日底下狡黠地笑著,出了些汗,頭髮貼在額頭,面頰通紅。 沈延看得有些出神,眨眨眼,看向旁邊的茶樓:“沈某有幾句話想說,崔姑娘若不急,可否移步一敘?” 怕她不去,又補一句“日頭太大,恐中了暑氣”。 崔禮禮確實被曬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