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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苑站在門前,望著自己的小影衛漸漸隱沒在黑暗中,從前是個小狼崽,現在像一頭孤狼。
短短半年,他長大了,再也不是自己的小七了。
捨不得?
李苑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手腕上還沾著影七掌心的血,正是自己這雙手,把影七從身邊狠狠推開,把他毫無保留的一顆赤誠的心毀得血肉模糊。
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嗎?
自己折磨了自己半年,以為自己能夠嚮往昔二十年一般絕情,卻始終做不到,他一直渴望有人真心待自己,影七出現的不是時候,李苑貪戀著被愛慕的滋味,卻根本沒有能力保護這顆真心。
遠離一些,再遠離一些,沒有想要保護的東西,是不是比看著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在面前破碎,更能讓自己被皇族鷹犬奴役的屈辱感減輕些?
李苑跌跌撞撞走到自己寢房的床前,跪下來,把床底下的弓匣拿出來,看著這把龍骨彎月弓——
原來他根本沒勇氣拿起來。
這把弓,弓弦一開,就是反了朝廷。他還有退路,所以不敢頂著血雨前行。
李苑忽然愣住,摸了摸自己心口,摸到一個硬物,拿出來看了一眼,還透著碧藍微光。
百年玄龜心甲,這面護心鏡李苑從未摘下過,他知道若想一刀兩斷便應該還給影七,可他不想還,無論如何不想還,冥冥之中覺得,一旦把這面護心鏡還給影七,他們倆就再也沒可能了。
李苑像從深淵裡抓住了一絲光的苦行者,一旦抓住,不肯放手。
影七痛苦排斥的眼神又浮現在面前,李苑猛然記起,剛剛在懷裡摸手帕時,影七露出那麼恐懼的眼神。
他在害怕,即便已經冷酷到殺人不眨眼,卻仍舊怕自己把這面心鏡退給他。
李苑笑起來,把護心鏡貼在心口,緊緊按著。拳頭攥得更緊,眼淚難以遏制地衝出眼眶,他把自己偽裝得逍遙自在,壓抑了這麼多年無法宣洩,快瘋了。
他變得暴怒,寢房裡所有能砸的東西全都被李苑砸得粉碎,他難以忍受地吼叫,失態,長髮貼在佈滿汗水和淚水的臉頰上,他趴在弓匣上痛哭,就像抱著自己囚籠裡戴著鐐銬的人生。
能留給他痛苦的時間不多。
只有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後,他把弓匣放回床底的暗格,洗淨臉,束上發,換了一身雪青衣袍,叫了聲流玉。
流玉在外邊戰戰兢兢聽著裡面的動靜,一直不敢進去,聽見世子殿下喚自己,這才敢輕輕推開門進來。
流玉早已被刺客嚇得花容失色,又趕上世子殿下沒來由的暴怒,害怕地踮腳邁過滿地狼藉,渾身發抖走到李苑身邊:“殿、殿下……”
“別這麼沒出息。”李苑微笑,嘲笑了一番小丫頭的膽子,無所謂道,“把庫房裡那龍血丹給影七拿去療傷。”
流玉瞪大眼睛:“龍血丹?可是……”
“嗯?”
流玉小聲提醒:“這……龍血丹太珍貴了,奴婢不是說王府拿不出幾兩藥來,只是……您獨賞影七大人,是不是也不太合適……奴婢瞧著其他幾位鬼衛大人也傷著了,要不,您賞些平常玩意兒也好。”
李苑想了想,也有理。鬼衛難得,賞罰之上的確不應失之偏頗。
“那稱六份一樣的,給另外那幾位。”
流玉嚥了口唾沫,暗自算了算,世子殿下這輕飄飄一句話,幾千兩銀子就撥出去了。
“是,奴婢這就去。您……您沒事吧?”流玉試探著問李苑,下意識掃了幾眼碎了一地的擺設。
李苑輕鬆道:“明日叫人過來收拾,就說我被刺客嚇著了,發了一晚上瘋唄。”
“……是。”流玉只得答應,望著李苑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