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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面無表情地坐在嶄新的殿宇內,右手掛著一串念珠正在慢慢撥動,幾乎許久,才會有一顆被扣住往裡按下。
陪在她身邊好幾年的女官從門外進來,跪倒在太后面前,「太后娘娘,陛下還未回宮。」
太后的臉上露出一絲恐懼,手裡的念珠被按得死緊。
「去了哪裡?」
「陛下沒有隱藏行蹤,該是去了莫府。」
莫府,莫家。
太后對此並不陌生,莫家現在只有一個莫驚春留在京中,是為了顯露先帝仁慈,也是用作控制在外的兩名虎將,所以這些年一直都不曾外放。
可皇帝為何要去找莫驚春?
因著他是太子太傅?
可過去兩年多里,公冶啟最喜歡的太傅也並不是他,甚至偶有傳聞說是太子厭惡莫驚春……太后閉上眼,除非他想起了年幼時的事情。
她能再想起來的接觸,也唯獨東華圍場。
而一但想起東華圍場,心裡綿密的痛苦就一再翻湧上來。太后坐在冰冷的座椅上,她已經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卻依舊沉浸在無比的寒意裡。
皇帝想要處置張家,太后卻是不允。
非是她看不透張家的隱患,可是公冶啟剛剛登基,即便他手腕了得,可在這時候處置張家,只會掀起更大的動盪。
朝中未必沒有支援其他皇子的老人,而張家在被先帝和皇帝嚇破膽子後,至少已經懂得什麼叫順從。雖然有些不濟,可眼下張家才是皇帝的臂膀,不然要靠什麼,靠那一夜白髮的許伯衡嗎?
太后未必沒有私心,畢竟張家是她的孃家,當年她已經為了太子犧牲了腹中孩兒,如今再為皇帝獻祭張家整族,她又如何能心安?
她忍下眼底熱意,與女官淡淡說道:「明日,讓張家來人,哀家倒是要看看,張家究竟又惹出什麼禍事!」
若是當真大逆不道……
念珠扯斷,滾落在地。
那自然無話可說。
…
這夜時間過得極慢,又很快。
對於公冶啟來說,仿若倏忽而過,眨眼的事情。可對莫驚春來說,卻是痛苦莫名,漫長又持久。尾巴毛被扯了又扯瑟縮成一團,一種古怪的感覺再度爬起。
不像是舒服,也不像是痛苦。
莫名讓他覺得熟悉又畏懼。
莫驚春忍了許久,好像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那味道如此刻入骨髓,讓他下意識隱隱作痛。與此同時,一個黑甜倦意襲來,莫驚春忍不住暈睡過去。
窗外,破曉的白光擠進窗戶,在地上拖出曖昧的淡影。
公冶啟閉著眼靠在床尾,像是走了漫長的路,一直抵達不了盡頭的暴躁感爬上心頭,卻少了之前幾乎要虐殺萬物的惡意。
他腿上鋪著來自他人的黑髮,亂成一堆攤在膝蓋,像是每一根都遭受了蹂躪。但是再怎麼樣也比不上那顫抖蜷縮的兔尾,手指依舊停留在尾骨那處。
像是無盡的折磨。
鼻間早就熟悉的香氣,不知何時闖入了腥甜,又像是濃鬱的奶香。
公冶啟驀然睜眼,燃燒了一夜的蠟燭最終熬不住晨起的光芒,熄滅在了蠟海里。
旭日東升,今日的朝會是來不及了。
困擾著公冶啟許久的劇痛蟄伏,睜開的眼底濃黑清明,一眼望盡床上的狼狽。
不管是人,還是這床,都不成模樣。
而他的身上,手指,袖口,都沾著明顯的白色絨毛,彷彿像是在提醒公冶啟昨夜他究竟做了什麼。
莫驚春像是暈了過去,無聲無息地趴在被褥裡。
可憐又倒黴。
他想,昨夜的事情不盡清晰,卻一樁樁一件件地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