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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聲音嘶啞,聲聲帶血,狼牙棒似的滿是尖刺和殺氣,那些慘烈的疼痛和決心,衝裂這晨間詭異的薄霧,衝裂這層層毒物窺伏的陰沉叢林。
他燃燒著躺在沼澤中,突然用盡力氣再次開始滾動,衝著那些四散逃開意圖再次爬上戰北野的身的螞蟻,他用肌骨血肉燃起猛烈難熄的火焰,所經之處,巨蟻一片片的滅亡。
他圍著戰北野一圈圈的滾,熊熊火焰在戰北野身側燎出一道火圈,有些火星落在戰北野發上眉上,哧一聲便燎掉頭髮或是燎出一圈火泡,他連眼都不眨。
他和孟扶搖,一個在沼澤中動彈不得,一個在岸上被點了穴道,卻都絕不轉頭的注視著這一幕,眼睜睜的、不允許自己逃避的、看著這少年滾入蟻群,用最慘烈的自焚方式,來保會他想保護的人。
那是他們不能逃避的責任不能擺脫的負累,只有當某一日他們用仇人的血,償還了這樣的犧牲,才能真正放下一切的面對那些死去的人們。
大片大片的蟻群被壓死燒死,數量再多再兇悍的蟻群,也不能抵擋這般兇猛的攻擊,它們終於開始後撤,那一道鋪開的黑雲,終於慢慢收束,匯聚,越來越細越來越遠,直至逃回那斷枯枝巢穴,如惡魔將瓶中瀉出的毒沙再次收回。
那少年只剩了掛著零碎血肉的骨架,卻依舊在滾。
眾目睽睽下,這具骨架滾到斷了一半不能再用的鞭子旁,伸出只剩幾個指節的手,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抓住鞭子,用力一扯。
鞭子斷開,那少年將斷開的鞭子一收,拉在一起死死打了個結,又用力拽緊。
他這幾個動作,幾乎和常人做的一樣流暢,而他的傷重得令人無法想象,早就該死去。
在螞蟻襲身的那一刻,在火摺子在他身上燃開的那一刻,在一團火球滾在戰北野身側為他驅趕蟻群的那一刻,他都可能死去。
然而沒有,這個還是少年計程車兵,用一個近乎奇蹟的舉動,證明了關於忍耐,關於決心,關於忠誠的最高定義。
沒有人能明白,是什麼樣的堅持和信念使他支撐著,硬生生衝破人體所能承受的最大痛苦,衝破死亡定律,完成了這最後一件關鍵的事。
完成了,也就放鬆了,那少年閉不上已經沒有了眼瞼的眼晴,他只是微微睜大眼,露出一點釋然的神情,然後那神情慢慢淡去,如水波里的暈紋漸漸散開。
他死在鞭子上。
臨死時他只剩一副骨架,零碎掛著焦炭般的血肉。
鞭子上永遠留下了他的手,保持著那個打成結的姿勢,定格永恆。
孟扶搖靜靜坐著,在山間的薄霧裡淚流滿面。
戰北野卻突然低下了頭,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嗥。
“啊——”
……
林間燃起一叢火焰,一些零落的血肉和肌骨被焚化成灰。
戰北野跪在火堆旁,親手將那骨灰收殮,那少年的身體始終掛在鞭子上,沒有人可以取下,也沒有人忍心去取,孟扶搖的鞭子,作了他的陪葬。
一將功成萬骨枯,而在雄主崛起前的道路上,一樣遍灑無名者的熱血,以白骨鑿穿前路的重重屏障。
將那骨灰親自背在背上,戰北野暗啞的道,“走吧。”
十一人已去其四,紀羽依舊率領著剩下的六人開路,戰北野和孟扶搖沉默的跟著,卻有意無意的拉開身形走出陣法,照拂著那前面七人。
他們已經實在不願意再看見那般慘烈的犧牲。
孟扶搖的目光掠過戰北野的手,他手上密密麻麻全是血點,很多地方都被咬破——在她準備赤身滾過沼澤,用命來救他的那剎,戰北野忘記了對付螞蟻。
靠近他身側,孟扶搖拉起他的手,從懷裡取出金瘡藥給他敷上,戰北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