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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定遠正想上前攀談,忽地心念一動,想道:“京城高手如雲,到處都是朝廷的眼線,我可小心了。”便強自忍住,只低頭喝酒。
卻見隔桌另一名酒客走了上來,向那儒生道:“老兄啊,聽你罵得厲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酒客穿得甚是體面,看來是名商賈,伍定遠聽得有人問話,自也感到關心,連忙側耳傾聽。
那儒生氣忿地道:“世道不古,方今正道不張,奸佞勢大,江充、劉敬這兩大賊子帶著八虎作奸犯科,朝廷給這幫賊人把持,如何會不亂?”
那商人哦地一聲,道:“我人在外省,不知京中的事,這江充、劉敬又是什麼人了?”
那儒生冷笑道:“江充、劉敬這兩人是朝中的罪惡淵藪,他兩人一個手握權柄,一個掌管東廠,不知整死了多少人,剛才那位張溫大人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伍定遠心中一凜,江充這名字他是聽過的,懷中的羊皮便與此人有關,只是伍定遠過去不熟朝廷之事,雖知羊皮與江充有關,卻苦無機會打聽此人的來歷,想不到一入京城,便聽得這他的惡劣事蹟。看來絕非善類。
那商人問道:“聽老兄之言,難道張溫大人是被人誣陷的?這中間又有什麼故事麼?”
那儒生嘆道:“這幾年被江充鬥垮的大臣,那還少了嗎?一個個都被撤職查辦,遣反原籍。只是張溫大人太過激亢,先彈劾東廠的劉敬,又與按察使江充結怨,弄到兩派的人一同陷害,落了個抄家滅族的下場。”
那商人奇道:“怎麼江充與東廠不是一夥的嗎?”
那儒生搖頭道:“這兩派狗咬狗,一嘴毛,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商人“哦”地一聲,頗感驚奇,問道:“此話怎說?”
那儒生道:“這江充勢力甚大,下轄錦衣衛,手握軍機,目下就數他權柄最為驚人,若說朝廷有誰能與之爭鋒,便是另一個奸臣劉敬了。此人任職東廠,也是一個殘忍好殺的奸惡之徒。這兩派人馬各自拉攏大臣,無所不為,遇到忠義之士,兩派就一同陷害。彼此之間,更是爭鬥不休,無日或歇。”
那商人聽得目瞪口呆,驚道:“難道朝中已經無人主持正義了嗎?”
那儒生嘆道:“這年頭讀書人不行,沒骨氣。反倒是幾個武人頗有作為。好似那徵北大將軍柳昂天柳大人……”
那儒生話正說到一半,突然被人一把揪住,伍定遠急忙看去,只見抓住那儒生的人身穿紅袍,腰上懸了鋼刀,神態猙獰。伍定遠心下一凜,暗道:“是錦衣衛的人!”
那軍官抓著那儒生,罵道:“他奶奶的,你這傢伙亂放什麼狗屁?江大人的名字,也是你叫得的?”
那儒生怒道:“他又不是皇上,我何必避諱他的名號?”
那軍官大怒,喝道:“你還敢說!”右手高舉,刀光閃動,便要一刀斬下,伍定遠吃了一驚,連忙掏出銀梭,正要出手相助,卻慢了一步,只聽咚地一聲,那儒生的腦袋滾落在地,霎時鮮血灑滿一地,酒樓客人見了慘禍,立時大聲驚叫起來。
那軍官見酒樓眾人驚慌,立時喝道:“這人擅議朝政,已犯死罪,我這是就地正法,為百姓除害!你們卻怕什麼?”
眾人見他滿面怒氣地朝自己望來,急急低下頭去,無人敢做一聲。
伍定遠氣得全身發抖,但人已死了,他又能如何?只能隨眾人低下頭去,暗自忍耐。
只見那軍官踏上一步,一把揪起那商人,喝道:“你和他一起擅議朝政,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理當梟首示眾!”
那商人嚇的發抖,跪地直叫:“大人饒命啊!”
那軍士見他身穿華服,模樣頗為富有,便冷笑道:“他奶奶的,你要老子饒你,那也不難,五百兩白銀,少一個子兒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