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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停留在我的後頸上,隔著頭髮,我能感受到他手心的熱度。陽光溫暖地照著,我突然想安靜地睡一覺。我側側身體,把胳膊搭在他腿上,然後把臉埋上去,說,駱橋,我睡會兒。

在廣場上睡覺的感覺非常好,音樂響著,我閉著眼,聽到噴泉升起的水流跟空氣相撞的聲響,眼前是一片明麗的血紅。

我在朦朧的意識裡把駱橋當成了我的父親謝未陽。

貓靈 第六章30

我抱著落落在花圃裡看那朵罌粟花的時候,看見馬路從遠處走了過來。他笑著走到我跟前,蹲下來說,這花挺漂亮的,什麼花呀,你種的吧小白?

我說,虞美人,漂亮吧?我種的。

在一般人眼裡,馬路不太像是那種容易發生外遇的男人,他在港務局機關做一名循規蹈矩的小科員,朝九晚五的,性格也像機關生活一樣刻板,中規中矩。我想,可能每個這樣生活著的男人內心裡都有一種隱秘的反叛慾望,他們更期待生活發生變化。

其實我是在等馬路,我想問問他鄭芬芳夜裡是不是真去過廚房。

馬路的回答證實了我所看到的並非幻覺,他說鄭芬芳的確有時喜歡夜裡起來亂走,穿著睡衣,總喜歡去廚房。他說他認為她這種行為屬於夢遊,他說她這樣已經很久了,從認識她的時候就這樣。

我說,馬路,你跟那天差點被車撞了的女孩子還有聯絡嗎?

馬路說,她找我買過一次船票。

我從馬路的神態裡看不出絲毫異樣。

馬路回家之後,我繼續看了會兒罌粟花,確切地說,是虞美人。它一直以兩種面目出現在花圃裡,白天是虞美人,而晚上卻是一朵有毒的罌粟花。我確信是當年我母親白露最寵愛的母貓西西的魂靈隱藏在這朵花裡,它向我散發著熟悉而遙遠的氣息。

貓靈 第六章31

我的朋友鄭芬芳穿著一件紅色睡衣,從她家廚房窗戶裡輕飄飄地落了下來,美麗而優雅地在空中飛舞著,長長的頭髮散開來,柔軟得像一縷縷黑色的煙。

她曼妙無比地在空中舞著,月光下美得如一隻蝴蝶,有一種飛翔的質感,緩慢地從高空裡向下墜落,最後悄無聲息地落到了水泥地上,紅色睡衣柔軟地攤開如攤開了一地紅色水彩,頭髮散落在地上,如一瓶墨水從空中落下後濺出的黑色花朵。

總之鄭芬芳下落的過程和落到地面後的樣子極其完美,如同一次成功的行為藝術表演。她最後躺在地上的畫面如同一幅濃墨重彩的水彩畫。

當然我是在夢裡看到了鄭芬芳下落的一幕,但是夢境非常清晰,我似乎還看到了我自己,站在陽臺窗戶裡,眼睜睜看著鄭芬芳從廚房窗戶裡落了下來。我很緊張,兩隻手用力掛住窗臺, 瑪瑙紅的大理石窗臺散發出一股冰一樣的寒冷,穿透我的手掌,直達心臟。

我在大駭中醒來,無聲無息地躺了很久,意識逐漸清醒過來,伸手摸了摸臉,發覺手掌仍然冰一樣地冷,彷彿我剛才真實地站在陽臺上,把手掌緊緊地扶在大理石窗臺上。

我敏捷地坐起來,下了床,走到陽臺上。月光如同夢裡一樣明亮,大約已是午夜,小區裡空無一人,水泥路發出灰白的顏色,花圃裡的罌粟花影影綽綽地開放著。鄭芬芳樓下的水泥路很乾淨,空蕩蕩的,我沒有看見剛才夢裡那幅濃墨重彩的水彩畫,鄭芬芳家廚房窗戶也緊閉著,廚房裡沒有亮燈,一切都很安靜。

我把手扶在大理石窗臺邊上,大理石在夜裡散發出來的涼意跟夢裡毫無二致。我摩挲著冰冷的大理石,心裡迴旋著深深的憂鬱。

母貓落落也醒了,它無聲地躍上窗臺,靠著我的手趴了下來,疲憊而憂傷地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然後閉上眼睛,喉嚨裡發出均勻的呼嚕聲。我知道它並沒有睡,它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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