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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球場。
紅色地膠,藍色背景畫白線的球桌,還有對手。
幾乎是意識出現在這個場景的瞬間,蔣然就認出了這場比賽。
作為一名運動員,每一個賽場上的每一個瞬間她都爛熟於心。
更何況在左手劇烈疼痛無法拿起球拍的那一百多個日日夜夜,比賽的記憶就彷彿是治標不治本的短效止疼劑,她將它們反覆反芻,細嚼慢嚥後再吞下,每一分是怎麼得的怎麼丟的她都記得清清楚楚,連看臺上第四排第三個觀眾的服裝顏色都能一併回憶起來。
這場是阿布扎比團體世錦賽。
決賽,第四場。
她作為國家隊絕對主力出戰一號單打的位置,對面站著的則是本次團體世錦賽的大黑馬——德國女隊的一號單打選手。
——奧爾佳。
一旦一場五盤三勝的團體賽打到了第四盤——就意味著,中國隊至少在前面三盤裡丟了一盤。
為德國隊將比分從0改寫成1的,正是蔣然面前的這一位。
她為德國隊進入決賽立下了汗馬功勞,幾乎是場場出戰兩次,得兩分,而剛剛,她也戰勝了中國隊的二號單打——喬蕊。
打破了中國隊不可戰勝魔咒的奧爾佳,此刻氣焰囂張,勢頭正盛。
而站在她對面的蔣然——在第二盤以3:2的焦灼比分在與德國隊二號單打的比賽中艱難取勝,為中國隊搶下了寶貴的一分。
蔣然膝蓋微曲,站穩後向對方打了手勢,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接球。
這是他父親的巧克力廠被誣陷下毒事件發酵的兩個月後。
也是……她父母遭遇車禍,身亡的一週後。
是輿論最最甚囂塵上的時刻。
長久的失眠和操勞過度讓她掛著重重的黑眼圈,當然身體對於主人不愛惜自己的抗議遠不止於此,她的面板因為抵抗力下降而起了大片大片的過敏紅疹,左眼也因為血液迴圈不通暢起了麥粒腫——上場前剛剛清理過創口,擦去了那些混合著血塊的膿水,但腫起來的眼皮依舊覆蓋了她的大片視線。
參賽名單出來的新聞下,一波波的觀眾都在質疑——憑什麼讓這樣一個道德敗壞的人的子女代表國家出戰?
龍生龍,鳳生鳳,品行敗壞的人的子女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她也配為國爭光?
一時間,國家隊的微博下湧入大片抗議群眾,口不擇言地誓要把這麼個孬種用唾沫活活淹死,更有甚者把抗議橫幅掛到了體育總局門口,她偶爾進出之時能看到印有自己黑白頭像的花圈。
隊友們看她的表情或幸災樂禍,或憐憫,或輕視,讓她一度無法正常訓練。
蔣然的目光艱難地從腫起的眼皮下擠出去,死死盯住對方的球拍。
奧爾佳拋球,擊球。
在對方的球拍和球接觸的一剎那,她就做出了決定。
蔣然拍型下壓,手腕內扣,做出擰拉的姿態。
球以一種詭異的弧度打著拐向對面的球桌衝去,奧爾佳想拉,卻因為對球的軌跡判斷失誤而沒能擊到球。
裁判報出比分——10-9。
大比分則是2-1。
只要再贏一個球,中國隊就能贏下這場決賽,就能捧起代表乒乓球女團無上榮耀的考比倫杯。
頭腦開始嗡嗡叫,觀眾席和場下隊友的叫喊聲彷彿蒙了一層布,腎上腺激素開始起作用,蔣然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每一滴血都在沸騰,撥出的每一口氣都滾燙。
當然,這也使她過敏起的那些疹子更癢了些。
她把袖子又往上拉了些,一件短袖幾乎要被她穿成無袖,緊接著又用力抓了一把手肘處的面板,一片疹子被撓破,滲出點點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