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蹦又跳,一刻再也等不及的樣子。
於是,他儘量不搭理博斯,但博斯一旦開始了,就有點神經質地越說越快,語調越來越急迫。
他以前也是內務部的一員,他曾向法院提出訴訟,要求獲得和內務部白人員工同等的退休金,當然他們敗訴了,博斯的鋒芒漸失。
博斯用他的奧利維蒂牌行動式打字機寫了一封又一封的信,法官拒絕參與這件事。那時法官已形成了他玩世不恭的態度,而博斯卻一直保持著天真——哎,這可真是奇蹟。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的兒子顯然繼承了這種天真,多年以後,法官聽說他兒子和自己的僱主殼牌石油也打了場官司,同樣也輸掉了。他兒子理論道,時代不同了,規矩要變一變,可其實只是老規矩換了個說法。
菜端上來了。博斯另起個話題。“我剛找了個新廚子,”他說,“那個謝魯幹了三十年死翹翹了。新來的沒經過訓練,所以工資便宜。我找了本菜譜大聲讀給他聽,他用孟加拉語記下來。‘你看,’我跟他說,‘基本的就行,別玩花樣。剛剛學會一種棕色醬和一種白色醬——把那該死的白醬倒在魚肉上,把該死的棕色醬倒在羊肉上。’”
但這話題他似乎也說不下去了。
他懇求似的直接問法官:“我們是朋友,對不?”
“是不是?我們是不是朋友?”
“時過境遷了。”法官說,心裡既困窘又憋悶得慌。
“但過去的已成過去,也就無法改變了,不是嗎?”
“我認為確實變了。現在改變了過去。博斯,回首往事你一無所獲。”
法官知道自己不能再與博斯交流了。他不想裝作他曾經是英國人的朋友(那些可憐的印度人將與白人的友誼珍視為榮耀。事後白人卻說這友誼根本不存在!)。他也不想再陷入往事的泥淖中。他一直對過去保持徹底的緘默,他可不想讓博斯打破。他不願在晚年折損尊嚴,上演一出哭哭啼啼的情感劇,坦白是危險的——它將永遠地剝奪你的尊嚴。你掏出一顆心,人們撲上來,一口吞了。
失落 第三十二章(2)
法官叫服務生結賬,一次,兩次,可似乎服務生連賬單也不在乎。他只能走到廚房裡找人。
博斯和法官無趣地握手告別,手剛鬆開,法官就在褲子上擦了擦,博斯的目光依然如黏液一般盯著他。
“晚安,再見,再會!”——他們用英文句子,不說印地語。也許這就是為什麼起初學習一門語言的時候會如此高興:那種自慚與自覺,暗下苦功,文字的語法,這些都讓人精神百倍;新的語言給人以距離感,避免心靈的交流。
瑪特在大門口等他,法官的表情立刻柔和了許多——他按響喇叭,表示他到了。在一瞬間,瑪特從世界上最悲傷的狗變成最快樂的狗,傑姆拜伊的心因愉悅而年輕起來。
廚子開啟大門,瑪特跳上法官身旁的座位,他們一起從大門開到車庫——這是對她的獎賞,甚至到後來法官不再開車出門,他也會帶上她繞莊園兜風,逗她開心。每次她一跳上車,便端起帝王般的架子,調整好表情,優雅地微笑著,左右顧盼。
法官走進屋,看見桌上有一份電報:“聖奧古斯丁修道院致帕特爾法官:關於您的外孫女賽伊·米斯特雷。”
法官考慮著修道院的請求,他還沒從對博斯的拜訪中恢復過來,感到一陣虛弱,他不得不面對這現實——他一直以某些臆造的說法來捍衛自己的生活。構造謊言的時候,你會盡力使之牢靠、堅不可摧。而真相會將你毀滅。他不能摧毀謊言,否則他的過去就會崩塌,隨之而來的是他的現在……可現在他默許了過去的陰魂存活下來,重回他的生活,他在不知不覺中得到救贖——
他思考著,賽伊可以照顧瑪特。廚子已日漸衰老。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