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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聞九天的控制,是傅岹然迄今沒有發瘋的基礎,是他的生命能(表面)正常地維持下去的動力。
「我喜歡看見聞九天自我發揮的樣子,」 傅岹然或許是故作堅強,又或許有幾分真心。他想起被聞九天潑顏料、扇耳光、寄灰燼,不由得評價道,「他是個很有天分的瘋子。」
石若磊冷哼一聲,並沒有對傅岹然的發言感到驚奇。
「聞九天擅長發瘋,你才能樂見其成。」 石若磊又拿起蘋果啃了一口,「可是,凌昆繪畫天賦平平。」
傅岹然沒有問石若磊為什麼選中凌昆。他沉吟片刻,「那為什麼是聞愚白。」
以石若磊的水平,有一千一萬個能幫凌昆從沈杯脫穎而出的方法,完全沒必要生拼聞愚白的畫。
石若磊沒有再回答這個問題。他閉上了眼,或許是累了。沒一會兒,他的呼吸變得均勻而清晰了起來。
傅岹然從病房出來,凌昆還站在門外。
「傅老師出什麼事了嗎。」 趁著何同光不在,凌昆小聲問了句。他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終於察覺了些許不對。
傅岹然不打算多管閒事。他傅岹然面對這一切時還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孩子,而凌昆再單純也是個成年人了。
「你自己多留個心眼吧。」 傅岹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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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岹然第一次參加繪畫比賽,是被傅尚強行要求的。當時他的漢語水平已經足以聽懂大部分日常對話,儘管他沒有表現出來。
他在畫室時常能聽見傅老爺子向石若磊發火,他清醒地知道傅老爺子對自己的畫畫水平還很不滿意。
小傅岹然是個聰明且沉靜的孩子。他開始留心傅家的一切,找到機會就溜去傅尚的書房偷聽。
傅尚和傅老爺子也不是一對和諧的父子,他們經常吵架。大人們為正事爭執時語氣往往很激烈,小傅岹然聽得似懂非懂。
但偷聽的次數多了,他大致能明白一件事:傅家似乎需要賺錢。為了「賺錢」這個最終目的,傅尚堅決要送他去參加比賽——至於水平問題,傅尚的回答是:可以解決。
怎麼解決呢。
小傅岹然開始思索這個問題。
「你最近心不靜。」 這天上課時,石若磊道。
小傅岹然聞聲放下筆。在翻譯說話的那幾秒裡,他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向石若磊問了一個問題。
一個人如果畫畫達不到要求要怎麼辦?
石若磊說,要練習。
小傅岹然又問,除了練習呢。
石若磊皺起了眉。他拎起柺棍重重打了下小傅岹然的腿。
小傅岹然驚得一機靈,疼倒還在其次。這是石若磊第一次動手打他。
「畫家不打手。」 石若磊放下柺棍,聲音嚴厲了許多,「好好練習,別想些什麼歪門邪道。」
歪門邪道這個詞,小傅岹然還不懂。等翻譯翻完,他好像懂了,又好像還沒懂。
下課後,小傅岹然假裝天真,偷偷問翻譯姐姐,歪門邪道到底指的是什麼呀。
翻譯姐姐說,就繪畫的語境而言,它可以指抄襲、請槍手等一系列靠他人的作品為自己牟利的方法。
「你可千萬不能學喔,」 翻譯姐姐解釋完又笑著道,「這種看似捷徑的路,是會毀了你的一輩子的。」
傅尚很忙,除了有事要交代,他幾乎不會主動去看傅岹然。
小傅岹然曾經希望過傅尚會在比賽前對自己進行突擊訓練——哪怕訓練的結果不好,也至少能說明傅尚沒有打算走那條會害了他一輩子的路。
可是沒有,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小傅岹然的希望伴隨著比賽日期的臨近逐漸破滅,他在近乎神經質的心事重重中走上了賽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