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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鍾書靦腆一笑,團團做了個揖,謙遜了幾句。其實這些全是他以前無聊時上網看來的,現在還隱約有些印象,這幾年又囫圇吞棗地讀過兩本藥書,勉強記住了幾個藥名,這時候兩相聯絡起來,湊到一起就是了。
方睿亦為朋友感到自豪,但也沒忘了收錢,客客氣氣向這位老人討要兩百文潤筆費。
老者笑著伸手掏錢,卻突然臉色一變,莫鍾書見了便猜到他多半是身上沒有零錢,正想說句話圓個場子讓他走算了,反正他們擺這個攤子也不是想要掙錢。
老者卻不等他開口,就笑道:“如此好聯,豈只值二十文一副?”他遞給方睿一張紙,竟是一張十兩的銀票。他又把十多副對聯都卷好放進了袖子裡,對幾人點了點頭,施施然去了。
傍晚收攤的時候,方睿手裡的臉盆已經堆了半盆銅錢。李長義問方睿:“你數沒數清楚?一共多少錢?”
“一共六百四十二文大錢,還有一張十兩的銀票。”方睿毫不含糊地道。
莫鍾書看了看謝一鳴那邊,這一下午不知道他有沒掙夠一百文,看他衣衫單薄還是有些可憐,便揹著李長義悄悄跟方睿商量:“要不,你給他送點錢過去?”李長義忠厚,要是讓他送錢去,一定會做得比較妥當讓謝一鳴坦然接受,但是方睿就不同了。
方睿沒好氣道:“咱們辛苦掙來的錢,憑什麼要送給那不識抬舉的小子?十兩銀票歸你,我和長義平分這些銅錢。”
莫鍾書不願意,他還想用這些銅錢去砸謝一鳴銀票輕飄飄的,扔出去無聲無息,太沒氣勢了。兩人爭執幾句,已經走到謝一鳴面前了,還沒爭出結果來。
方睿把銅盆交給他的小廝,自己卻從袖裡掏出一錠白銀,擲到謝一鳴前面的地上,石板地面發出一聲脆響:“嗟,來撿,賞你的。”莫鍾書板著臉忍笑,知他者方睿也。
謝一鳴的臉瞬時漲得通紅,轉眼間又變得煞白,十分精彩。
莫鍾書再也忍不住,加快腳步,一轉過街角,就蹲到地上去大笑了一氣。方睿笑完了,又吩咐小廝原路回去,看看那銀子撿起來沒有。
那小廝去了片刻回來,報說銀子已經不見,他特地找旁邊的人確認過,證實是被謝一鳴撿起來了。
“面兒上裝得清高,背後不也吃那嗟來之食麼?”方睿冷笑。
李長義目瞪口呆:“你們倆是故意作踐他的?!”他臉上是毫無掩飾的氣憤。莫鍾書還記得他那次酒後吐真言,想來他家境況也不甚好,不然他父親也不會去當海盜了,難怪他的氣憤中帶著物傷其類的悲哀。
莫鍾書連忙解釋:“是故意耍他,但沒有作踐的意思。要是他能正確認識自己,根本就沒那麼多事情。”他頓了頓,用力摟住李長義的肩膀,加重語氣道:“你是我們的朋友。”謝一鳴心比天高,志大才疏,背地裡那種小人行徑更叫人厭惡。而李長義忠厚朴實講義氣,他不希望失去這個朋友。
第二天,是莫府大小姐出嫁的日子。一大清早,天上就開始飄雪,混著一輪又一輪的爆竹碎屑漫天飛舞。整個莫府都陷入裡歡慶的海洋裡,迎親的隊伍到後,莫鍾玉把身著大紅嫁衣的莫嬌背進了花轎,莫鍾書幾兄弟跟在後面相送。花轎終於在響震九天的嗩吶聲喇叭聲鑼鼓聲和爆竹聲中,從莫府的正門出去了。莫鍾書目送花轎遠去,舒了一口氣,最能鬧事的兩隻巴掌去了一個,剩下的一個總拍不響了吧,他暫時可以耳根清淨幾天了。
莫鍾書轉身回自己的書房,才剛坐下,就有人來說太太那邊有請。
到了王氏那兒,只有她和她的姐姐胡太太在房裡。莫鍾書一進去,姐妹倆就用眼睛翻來覆去地給他稱了斤兩。胡太太還和顏悅色地問了他的學業進度,又關心他的生活起居。莫鍾書心中生疑,面上卻依舊冷淡應付,好容易聽得太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