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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水摸魚順手牽羊……總會有辦法的。”挑挑眉毛,“萬一沒招了,還有這個做後盾。”說著,從袖子裡掏出兩錠銀子來。
另三人被白花花的銀子晃直了眼,連子周都停止了掙扎。要知道,他們的所有錢財,早在一個月前上山躲避婁溪屠殺的時候,就已經全部告罄。
“哪兒來的?”長生問。
子釋瞅瞅他,一副“笨蛋,這還用問”的表情。子歸“啊”一聲,立刻捂住嘴。放下手,小聲道:“大哥,你……你……偷了……”
“噓——勞動所得,不必大驚小怪。”子釋心想,智慧財產權就當白送了,好歹拿點勞務費以壯行色。原來每日收工回來,所有東西,包括裝錢的笸籮,都放在偏廳裡,等晚上再慢慢清點。他最先吃完飯,藉口拿筆,進去順了兩錠銀子出來。
子週一想明白,差點氣暈過去。義憤填膺,使勁瞪著大哥。
他的大哥一聲令下:“走。”
子歸拎起小包袱,長生把子周背在背上。子釋跳起來敲了弟弟一個爆慄:“要不是你這小子拖後腿,不肯配合,至於這麼狼狽嗎?”一咬牙,把大包袱扛上肩頭。
在花府住了這麼多天,環境熟得很。藉著夜色花木的掩護,四人摸到後院,順利溜出了門。往西是婁溪,當然不能去。往南要經過墓園,一路難民多數認得他們四個,也不能去,只好向東繞個圈子再說。
疾行兩個時辰,長生把子周放下來:“如果你同意不叫嚷,我就解開你的啞穴。”
男孩兒點點頭,重獲說話的自由,硬梆梆道:“長生哥哥,把“足三里”也鬆了吧,我自己走,保證不亂跑。”
活動活動麻木的筋骨,冷著臉拿過子歸手上的包袱,轉身抬腿,始終不看他大哥一眼。
子釋無奈的笑笑,把自己的包袱塞給長生。
四人寂然前行。
秋天的後半夜,空氣清寒逼人。天上一鉤殘月細細彎彎,望去讓人覺得又尖又冷。連夜開溜,錯過了宿頭,不管心情如何,幾個人精神都有點亢奮,倒也不困,只顧加快腳步往前走。
長生打頭,子釋押後。兩個人都是越走越清醒,越走越悲涼,各想各的心事。
平明時分,擠在路邊一座小小土地廟裡歇息。
子周長身跪坐到子釋對面,雙目直視:“大哥,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子歸也挪過來,眼裡滿含期待:“大哥,你有道理要跟我們講的,是不是?”
子釋嘴裡發苦。道理?捨身抗敵自焚殉節彤城李閣老,他的兒子,拒絕參加義軍,做縮頭烏龜溜之大吉,哪裡來的道理?不管說什麼,全都是藉口啊。
望著弟妹,老老實實道:“這一次,是大哥沒道理。”
這答案太意外,兩個孩子愣了一下,傻傻追問:“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不想去,也不准你們去。”
“為什麼?!”雙胞胎大驚。大哥此舉,已經違背大義,不能理解,更無法接受。他們深深愛戴信任的大哥,斷不是這樣事到臨頭貪生怕死棄道義於不顧的人。
子釋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護,也完全不想為自己辯護。把頭靠在身後神龕底座上,看見廟門兩側泥牆上拿硃砂寫著“土發黃金寶,地生白玉珍”,心思恍惚:原來楚州的土地廟也是這兩句詞……回過神來,發現弟弟妹妹還瞪著自己。坐直身子,淡淡道:“子周、子歸,這件事,我已決定。我們的目的地始終是蜀州,從未變過。”
不再看他倆,聲音飄飄忽忽:“將來,等你二人滿了十六歲,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吧。大哥一定不勉強。現在麼,願意不願意,都得聽我的……”子釋的表情和語調裡帶著一種渾不在意的淒涼,一縷漫不經心的悲傷,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