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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攝元功於體內執行一周天,馬含光睜眼,天色都已深沉。
卻未曾想伍雀磬凝神打坐的姿態半點也無改變,嬌小玲瓏的殼子,端著副一本正經的架子,面上紅紅鼓鼓還有些腫脹未消。馬含光走近,眼神驀地一變。
“裝夠了?”他問,“這是什麼?”
伍雀磬聞言睜眼瞧了瞧,馬含光正盯著她腳邊拿石子畫的一幅畫。
“我名字,你猜猜。”伍雀磬笑道。
馬含光有些後悔自己之前的慶幸,小孩子,玩性重,並不可能有萬里無一的那個被自己挑中。
“我知你名為廖菡枝。”他的確粗掃了眼畫作,但無半點印入腦中。
那畫上是幾截乾巴巴枝椏,於上停著只鳥,看得出鳥頭耷拉,毫無生氣。“我娘說與爹相遇是在寒天,我該叫寒枝才對,可寒枝寒枝叫著就不喜慶,索性依了爹爹的名兒改作菡枝,豈知那還是個假名。”
伍雀磬從未見過崔衍,純屬一派胡言。馬含光身為萬極中人,少主傾吐心事,還事關現宮主*,他不適宜即刻打斷而後嚴厲訓斥此子不思進取。
於是沉寂良久。
她已提示到這地步,馬含光有些許記得二人相識的情景也該往那處想一想,可其實望一眼此刻的馬含光便知,這人面容與眸光都冷清太過,與之對話好似隔著千山萬水,想必那些古早往事也早被他丟到九霄雲外,無人例外。
“是否於萬極生存,就一定要變作如你一般?”伍雀磬忽地問。
馬含光微疑,“如我一般?”
“算了。”伍雀磬手撐地,衣袖擋住圖畫之下“寒枝雀靜”四個小字。
馬含光道:“山中數日,世間該已氣象大變。你今夜好生休息,明早隨我回水陸洲。”
果然,伍雀磬想,與他說什麼,他想的都是萬極宮。
……
隔日啟程前,馬含光檢視了伍雀磬的內功進境。內力粗淺不值一提,但十二輔經走勢貫通,雖距圓融境地相差甚遠,但也能感知微弱真氣於各穴道間連通遊走。她此刻初修內力,施放威力甚小,但勝在控制精準,不管多麼強大的修為,收放自如才算有用。
馬含光總算滿意,卻也未曾讚歎,好似理所應當般。
伍雀磬臨岸稍作洗漱,回頭見到馬含光,仍是粗陋的丐幫裝束,卻難得保持如一的清爽。
這人夜間不睡的,伍雀磬早已知曉,否則也不會自己一覺醒來,便有山泉野果,更有一夜間內傷自愈這類奇事。
朝陽初升,馬含光光下瞧來很是偉岸,一副長身,凌然而立。她其實暗中觸碰過他,知道構成其身軀的每一根筋骨都剛硬如鐵,遠沒有面部呈現得那般單薄瘦削。
他的臉也仍舊年輕,只要刨去唇邊被他疏忽怠慢的星點胡茬,以及深挺五官下一道冷峻、漠視炎涼的眸光。
馬含光邊走邊吩咐:“你此刻身份太過招眼,如無必要少言、少動,別叫任何人在意你。此回水陸洲丐幫絕不會善罷甘休,你只得攝元功皮毛,未承外功招式,若想活命最好時刻不離我左右。待此事揭過,我傳你真正萬極武學……”一回頭,伍雀磬與他相隔老遠,馬含光眼光咻沉,不揚聲,卻以內力發功問道:“你做什麼?”
伍雀磬聽對方露這一手,只覺鋪天蓋地的巨壓襲面而來,耳膜上聲浪夾雜內力震得她頭腦嗡鳴,一個不當心,幾滴鼻血*辣地衝出鼻腔。
伍雀磬頂著壓力,指她徘徊不去的湖岸,“我從這兒、往那兒扔的玄極金丹,不知道還會不會在水裡,我想再搶救一下。”
馬含光聽了個笑話般,湖水不算湍急卻也時刻流動,玄極金丹一粒多重,就算直墜湖底,她又能找準是哪個方位?
“丟了便罷。提醒你,世間從無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