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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頭喪氣啊……
然而老天還是挺關照她的,竟在這樣的時候,將惡人直直送到她面前。
「你說那座『翡翠臥牛』不真,還說是咱們南天流派的底下人轉手賣給你的,那座『翡翠臥牛』呢?拿出來瞧瞧啊!讓咱們家的琮大公子過了目,是真是假他說了算,哪輪得到什麼王八羔子在這兒胡扯瞎編!」
東大街上,何老闆的古玩行裡,今兒個蘇但嫻再次應何老闆之請,過來店裡他掌眼一批新進的小玉件,才窩在櫃檯後的小倉庫裡一件件品賞,前頭來客說話卻越來越不客氣,聲量高揚,穿透過兩道垂簾清楚傳進她耳中。
以為是何老闆在買賣時與客人發生齟齬,原也與她無關,但「翡翠臥牛」一詞忽然進到耳中,她不禁一怔。
那是她之前幫何老闆瞧過的物件,莫非橫生了什麼風波?
外邊聲音再次傳進,是何老闆好聲好氣在答話——
「那座『翡翠臥牛』確實幾可亂真,小老兒怕自個兒掌不住眼,特意請人幫忙,那人相玉和監玉的功夫十分了得,東大街上無人能出其右,那東西一確定是件偽的,但好在雕功細緻,恰有顧客想入手,小老兒遂認賠賣出,算起來還虧損將近七十兩……」
「所以現下是在怪罪咱南天流派害你蒙受損失了?」
「沒、沒——不是的,話怎說成這樣了?誤會啊!」何老闆發急。
「明明是你說南天流派出的東西不真,上門要你把證物拿出來,你拿不出,還不認汙衊之事,臨了卻說是一場誤會,您老兒了得啊。」存心沒事找事,胡亂攀扯。「拿不出那座『臥牛』,那好啊,當初誰掌的眼,揪他出來面對!」
此一時際,櫃檯後,那幕葫蘆百繡紋的簾子後頭探出一隻小廣袖,撩開——
「這位小哥想來早飯吃得甚飽,一來就嚷嚷,何老闆養在後院的那隻大黃狗阿福,吠起人來都沒你響亮,你可了得呢。」
突然岀現一個大姑娘,青衫翠裙如雲天碧水,腰纏明亮環帶,綴著玉佩絡子,她瓜子臉上笑意盈盈,輕軟語調說岀來的話卻夾槍帶棒。
店鋪裡的眾人全瞪過來,何老闆與兩名小夥計的眼神閃亮,如見救兵,蘇仰嫻朝他們安撫般淺淺一笑後,才轉去打量登門鬧事的人。
粗略數約有十五、六人,四名年輕隨從跟著主子爺進到店內,其餘的人在店門口前或站或蹲或坐,鬧得東大街上的行人退避三舍。
此時這位主子正大咧咧霸佔著何老闆最鍾愛的那張烏木太師椅,一手玩著茶几上盛香茗的蓋杯,另一手有一下沒一下輕敲膝頭,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那晩扮成小僕模樣進到「清晏館」,她見過這位南天流派的宣家大公子,只是當時隔著一小段距離,她僅看出對方身形甚是高壯。
而此刻大白天的,他就坐在那兒,當真仔細去看不如猛一看,在她眼裡,宣南琮生得是頭大、臉大、手大、腳大,濃眉利目,鼻子大嘴也大,與雍紹白和秋倌那種俊雅細緻完全扯不上邊。
他很確實地將兩鬢修得整整齊齊,鬍子剃得乾乾淨淨,露岀五官不精緻的面龐,到此為止還算可以,他卻要往臉上撲粉,往嘴上抹脂膏,即使僅淡淡一層薄妝亦滿滿違和之感,令人瞧著都想嘆氣。
她暫將眸光瞥開,掃向那個替主子發聲的年輕隨從。
少年看起來跟雙青差不多年紀,但沒有雙青給人的那股子爽直可愛感,仗勢欺人時的確牙尖嘴利,許是這樣才能得主子寵愛嗎?
蘇仰嫻禁不住要想,那晚雍紹白被對方整來一模一樣的馬車劫走,眼前這臭小子定然也插上一腳,說不準……哼,還是他出的主意!
「你、你誰?哪兒來的?你敢罵我是狗!」年輕隨從回過神來,表情惡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