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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思考旁的,只專注打量陸夫人。
一日未見,婦人看起來比昨日又憔悴了許多。一雙眼深深陷在眼窩裡,兩頰也凹下去,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彷彿籠著一團沉沉的晦色。
她估摸著才三十多歲,然而精氣神去了大半,仿若行將就木的老人。
他並未落座,站在原地施禮道:“晚生不請自來,不求夫人恕罪。只是有些事需要問一問夫人,還望夫人告知實情。”
陸夫人不答話,自顧自地倒茶。哪怕形銷骨立,體態動作仍舊優雅。
她乃雁回王氏的嫡女,自小嬌生慣養,在父兄寵溺中長大。
隔夜的冷茶,從前根本不會出現在她視野裡。
昨日那等汙言穢語,也根本不會出現在她的耳朵裡,更遑論從她口中說出。
只是人會長大,身為女子,更是一出嫁便在本家之外,綁上了另一個家族。公婆,丈夫,兒女,府宅,孃家,從此吊在她們脖子上,到死不能卸下。
向爹孃兄弟撒嬌,為胭脂首飾賭氣,終究只在豆蔻時。
她飲下一口冷茶,有意無視這個少年,好讓對方明白明白身份尊卑。
卻聽對方不急不緩地說道:“夫人,我猜陸雙樓並沒有給你‘愫夢’的解藥,或者只給了一部分。只是你或許不知,雙樓的解藥出自我手。我可以給你完整的解藥,但請你先告訴我,你與雙樓的恩怨。”
賀今行說完伸出手,攤開掌心。
陸夫人“嚯”地站起來,眼裡迸發出熾熱的光芒,緊緊盯著他手中的瓷瓶,顫聲問:“你怎麼會有解藥?”
她垂下眼,按著方几的手蜷起四指,喃喃道:“秦王妃曾經說過,愫夢沒有現成的解法,要以百毒為引,一次次的試方子,幾乎是無解……”
她昨日質問陸雙樓,也只是抱著詐問的心理。那個野種能僥倖活下來,她也只以為是有什麼奇遇,遇到了能解百毒的好東西。昨日她用僅剩的籌碼和對方作了交換,待陸雙樓離府後讓人傳信回來,才知一粒藥丸竟只能壓制一次毒發。她被狠狠戲耍,幾乎是咬碎一口牙要活剝了那野種,然而讓人找了半夜也沒找到半點人影。
“狗孃養的。”她低低啐了一句。
“因緣巧合。”賀今行收回手,“我不騙人,但信不信在夫人你。”
陸夫人奇異地看了他一眼。她的兒子就是她的命,心神俱碎之下見到一點希望,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過。半晌,她道:“也罷,那我就告訴你。”
“十七年前,我父親為我指了一宗婚事。衷州陸氏,門當戶對,新科狀元,前途無量。我在雁回就聽說過他,所以並不十分抗拒。”
“那一天,恰是三月初三,我娘帶我去至誠寺上香。他和我一起在寶殿裡拜佛,我向佛祖許願的時候,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覺再燦爛的春光也比不上他虔誠的模樣。出來後我娘問我如何,我滿懷憧憬地點了頭。”
陸夫人說起舊事,面上露出懷念與嚮往的神色,但很快就被深深的厭惡與痛恨所取代。
“後來整整半年未見,我只道是遵守甘中習俗。直到大婚當夜,我在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