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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曜站起身,如往常那般確認了一下週圍的情況。
他平常居住的地方位於深深的湖水之中,這湖水不是普通的湖水。它無邊廣闊,甚至可以說沒有盡頭。
突然,黑曜一瞬間恍了下神。
……普通湖水?什麼叫“普通湖水”?
他為什麼會突然間產生一種關於“普通湖水”的認識,就好像在他的認知裡,存在著另一種對於“湖水”的認識?
就好像……對於某個他而言,“湖水”應該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東西?
黑曜搖了搖頭,把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從神識裡趕了出去。
他的神識裡有時會像這樣,突然閃過一些稀奇古怪、不知道怎麼描述、也沒有辦法和他現實生活中接觸過的任何東西相對應的認知。
他的同族們說,這或許是未來的某個他又回到了這副身軀裡。
他們還說,這種事其實每個人都會遇上,不必太放在心上。
但是黑曜覺得自己的情況或許和他們以為的那種情況不完全一樣。
因為,那些認知、那些偶爾一閃而過的體驗……實在是太過光怪陸離,他完全無法想象未來的自己為什麼會有那樣離奇的、完全超越現實的經歷。
因為,這些支離破碎的模糊記憶是如此之離奇,以至於他都沒有辦法跟自己的同族們解釋這些認知到底有多麼離奇。
因為語言其實是一種非常匱乏的媒介,常常無法用來準確描述那些未知的、難以捉摸的、超越認知範圍的東西。
很多時候,人會理所當然地接受自己這個族群使用的語言所構築出來的認知世界,而對此沒有任何質疑。可是如果這樣,那麼往往就無法真正去理解,“語言無法描述的存在”究竟是什麼樣的概念。
實際上,這只是因為這些人的思維還沒有真正觸碰到語言的源頭罷了。
語言這種東西,並不是一開始就天經地義般存在的事物。
它是在一個族群認知世界的過程中,一個詞語一個詞語地被創造出來,一點一點添磚加瓦所構建出來的龐大結構。
它不僅過去一直在變化,並且,此時此刻也正在發生著變化,任何人使用的語言,都只是它龐大而又漫長的變化過程中的一個短暫瞬間。
因此,對於一個族群而言,尚未認知的、處於認知範圍之外的事物,自然就不存在於這個族群的語言裡,並且也很難用任何已知的概念去準確形容。
就好像,假如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見過月亮,那這個人要如何去向別人描述月亮,如何才能讓別人準確地理解什麼是月亮?
哪怕這個人創造出了“月亮”這個詞語,別人也無法理解這究竟是什麼含義。
即便這個人向別人描述,所謂的“月亮”就是一種“晚上會出現的、掛在天上的、時圓時缺的東西”,只要不曾見過什麼是真正的月亮,那麼想必一百萬個人透過這段描述可以自行腦補出一百萬種“月亮”,而其中恐怕沒有一種想象能與真正的月亮完全相符。
只有當一個族群中的相當一部分人都直接或者間接地理解了什麼是“月亮”,“月亮”這個詞語才算是真正進入了這個族群的語言,成為了他們所認知的世界的一部分。
更要命的是,假如不僅僅是“月亮”這一個問題,而是對方連什麼是“晚上”,什麼是“發光”都不知道,甚至可能連什麼是“圓形”都不知道,那就更無從開口、無法描述了。
而黑曜神識之中偶爾閃過的那些東西,對他而言就是如此,從最最基本的一開始就奇怪到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為什麼他會產生這些奇怪的認知?
他平淡無奇的生命的未來中,到底要發生什麼才會產生這些奇怪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