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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乾淨整齊，密植著參天的樹木，路兩邊的圍牆裡隱隱能看見小洋樓。

老照片裡黑白的場景，鮮活地呈現在安希眼前。

這明媚的午後陽光，估計起碼是一百年前的。

安希問韓子驍：「這是哪？」

韓子驍答：「我家。」

兩人的衣服與眾不同，還坐著電動輪椅，周圍的人卻都沒有任何反應。

安希知道，他們根本看不見。

「又是岑晝把我們送來的？」安希問。

「不是。這次是我帶你過來的。我管著人間大禍，尤其是戰禍，岑晝負責監察。我們兩個經常要給歷史上的重大事件復盤，回到歷史裡把一些細節重新看一遍，所以有這種穿越的許可權。」

韓子驍抱好安希，驅動輪椅，往旁邊圍牆的大門那邊過去。

「只要他給我許可權，我就可以隨便穿到我以前到過的地方，重新看一遍當初發生的事，這個我會，定好時間地點來來去去，一點都不難。」

安希無語：所以這許可權就被你倆用來亂玩了麼？

「這是一百年前吧？」安希好奇。

韓子驍答：「對，北伐前。」

大門剛好緩緩開啟，一輛黑漆發亮的老式轎車拐了個彎，駛進大宅。

韓子驍從容地駕著輪椅帶著安希進了院子。

安希回頭看看門：「要是門不開，咱們就得一直等著嗎？」

「要是門不開，我也可以帶著你一起穿進來。我上次跟你說過，一切都是幻覺，只不過像是做夢而已。」

韓子驍指指旁邊的路燈燈柱：「摸一下。」

安希摸了一下，涼涼的感覺很真實。

「再摸一下。」韓子驍說。

安希不太明白他要幹什麼，還是乖乖又去摸燈柱。

這一次，手卻從燈柱上一穿而過。

安希嚇了一跳。

韓子驍微笑：「你摸到燈柱，只是我給你的幻覺。我只不過是取了你的魂魄，帶你一起去看看歷史中的場景，就像做了一場夢而已。歷史本身當然是不能改的，你並沒有真的碰過燈柱。」

安希低頭看看自己：所以我現在只是一縷小魂嗎？

他家大門前面對著車道，再往前的噴泉池噴著水，噴泉池旁是白色的西式兩層小樓，陽臺上裝飾著黑色雕花鐵柵欄。

剛剛的汽車停下來，車上下來一個男人。

安希簡直說不出話來：「韓子驍，那個是你嗎？」

那是一百年前的韓子驍。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灰色軍裝，帶著大簷軍帽，腰間扎著武裝帶，正站在汽車旁邊，眯著眼摘手上的手套。

英俊無匹的臉上，是慣常的冷峻淡漠的表情，帶著一點不耐煩。

帥得讓人窒息。

韓子驍見安希不說也不動，在輪椅上側側身，看了一眼安希的表情，發現她正對著一百年前的自己發呆。

一種奇怪的嫉妒從心底升起來。

自己吃自己的醋，韓子驍也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安希，看我。」韓子驍說。

安希戀戀不捨地把目光從那個韓子驍身上挪開，就看到抱著自己的這個韓子驍一晃眼間也換成了那身軍裝。

他的臉龐絲毫未變，眼睛在帽簷下如同清冷的星辰，但是安希總覺得，這個韓子驍比當年那個多了點活氣。

「看你自己。」韓子驍又說。

安希一低頭，才發現自己也換上了上世紀二十年代最時髦的短襖長裙。

月白色的小襖極短，斜襟盤扣，緊收著腰，袖口喇叭一樣散著，露出一大截纖細的胳膊和手腕，下面是長到小腿的深色打褶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