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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情緒像一張網,將他死死地牢在裡面,連個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他。
這心軟讓他的煩躁無處發洩,幾乎要把房頂掀了。
他這一生,經歷過無數次的欺騙、傷害。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沒有母親,不明白但很清楚父親對他的恨意。
五歲那年父親帶他出海釣魚,他不小心掉進海里,而父親眼睜睜看著他在冰冷的海水裡載浮載沉,拼命呼救掙扎。
後來是路過的漁民發現了端倪,父親被迫將他撈上了船。
父親深愛難產死去的母親,認為是他害死了妻子,有一陣甚至神叨叨地信了所謂以命換命的說法,要親手推他去死。
他唯利是圖,權力至上。
父親認為他端著衣冠楚楚,但骨子裡狡詐、陰冷,不擇手段,滿身銅臭味。
外人看著謙恭孝敬,其實半分真心也沒有,從骨血到皮肉都沒有半分憐憫與愛,是完完全全的利益機器。
他最厭惡的也就是他這種人,家宴那天他甚至勸過自己離婚,說他這樣的人只會辱沒感情,沈棲體弱多病經不起他折騰,讓他放沈棲一條生路。
他當時說的什麼呢。
梁喑想了想,他當時說的是,一個太太,就是頓頓山參靈芝我也養得起,我結了婚就沒想過離婚,他就是死也得跟我埋一塊兒。
梁喑早那些年的歷練裡,也羨慕過主家旁支的那些少爺小姐,雖被溺愛成了廢物,但至少證明他們擁有父母強烈濃重的愛意。
他期待愛麼?
也許吧,梁喑不記得了。
這麼多年的時間裡,他確實狠事做絕,掌握梁家,親手把父親踢出局,讓所有人必須倚仗他而活。
他早應該想到沈棲會怕他,會討厭這樁婚姻,但他沒想過沈棲會為了林封或是林家來討好他。
那些軟綿綿的乖順,都是他的武器。
他翻出林裕安給他的新婚賀禮,確實是個驚喜。
沈棲嗓音一如平時那樣好聽,緩緩從錄音筆裡傳出來。
——我拒絕聯姻的話,您真的會幫沈家嗎?
——您需要我幫您做什麼?
——梁先生的私章?
一句一句
,他和林裕安謀算著如何給他一刀。
沈棲問起私章的時候他沒有起疑,即便是要看要玩兒也會當場拿給他,他真想要,開個口,梁氏一半都是他的。
梁喑沒辦法想象沈棲用那樣乖軟溫柔的表情和語氣和他說話的時候在想什麼,他的羞怯全是裝出來的,是迫不得已的虛與委蛇。
林裕安在辦公室的咒罵他沒放在心上過,此時想來卻像是他的讖言,他會被最親近的人背叛,原來那時候林裕安就在提醒他。
梁喑從來不覺得那些年的歷練算苦,也從未放在心上,卻在見到沈棲的第一眼時覺得,他好像曾經確實吃過苦,否則怎會有這樣的珍寶降臨。
生關死劫,沈棲是苦難贈送的禮物。
他甚至想過,如果沈棲用那個乖乖的、很聽話的表情求求他,讓他放過林氏,他也許真的會心軟,會給他這個面子。
至少,他不會讓沈棲白開口。
梁喑自嘲地笑了笑,也許梁正則說得對,他這種人配講什麼愛情。
他閉了閉眼,又睜開時看到桌上扎著細綢帶的小盒子,大概是沈棲帶回來的,他撈過來扯開了緞帶。
一對漂亮的袖釦靜靜躺在盒子裡,一隻偏藍一隻琥珀,像極了沈棲的眼睛。
梁喑忽然有點悲涼,這也算是討好的一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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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棲回了房間,狠狠把房門摔上。
不安心,他又把門反鎖上,衝到矮桌前抽了紙就開始